开门关门那样轻易。

但明曜穿梭在各个世界中,亲眼见证各个族群、神祇在天道的强权之下覆灭和陨落, 却感觉自己快被逼疯了。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走过了多少的世界。那些世界有的很短,却和她原本所处的时空极其相近, 甚至不需要与其中之人有太多接触,她便能够轻易与他们共情……

比如在一个世界中, 天道使她成为了东海乾都的鲛人女官, 而她甚至没来得及找到那个世界的暮浔或者暮溱,就被执法神斩下的剑光当胸刺穿——在天道的旨意之下,死亡和毁灭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明曜从一开始的恐惧惊痛,到最后也对死亡逐渐变得麻木而绝望。

她不知自己如何才能走出玄霜境, 更无暇去考虑与她一道进入玄霜境中的人又该如何。

事实上, 在经历了无数个时空世界之后, 她对自己原本所处的那个世界,已经失去了最初清晰的概念——它和天道向她展示的无数个世界混杂在一起, 成为了杂色中难辨的纯白, 稍不留神,就会被彻底玷污。

明曜清晰地意识到,天道就是想要逼疯她。

否则……也不会让每个世界的执法神……都长着和云咎一样的脸。

那些世界的时间跨度, 从天道初成不久的上古时期, 到明曜也不曾预见的几千年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在改变,唯一不变的, 除了明曜这抹意识的存在,就只有执法神的身份。

在那些世界中,执法神一直都是云咎。

冷漠的、无情的,只忠于天道的,宛如杀戮傀儡一样的云咎。

明曜在每次离开之前,都尝试着和不同世界的云咎说过很多话,可神明漆黑如墨的眸中永远只有淡漠,冷到明曜快要忘记他温和含笑的样子。

明曜想,这一定是天道塑造出来的假象……这一定不是真的云咎。

可她真正的爱人去了哪里呢?

再次睁眼的时候,明曜已经完全木然了,她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脑海中只是混乱。无数个世界的残骸搅弄在一起,竟使她连起身的力气都失去了。

她怔怔看着床榻上方的雕花木梁和轻帐,觉得十分眼熟,可一时竟回忆不起。

屋内光线昏暗,窗外的阳光并不热烈,似已是黄昏时分,明曜干躺在床上,疲惫地合上眼,本想就这样躺着等待这个世界的结束——她太累了,在旧日神陨落的那个世界结束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好好睡过一觉。

明曜知道自己的神智很可能已经不太清明了,她不希望自己的身体也那么快地垮掉。

可正在她试图放松身体的时候,门窗忽然被一股神力掀开,窗外的天色迅速转亮。

刺眼的日光骤然涌入屋内,明曜抬手挡在眼前,却仍被那光线刺得睁不开眼。下一瞬,一只冰冷的手掌扯开她的手腕,强硬地锢住明曜的下巴,迫使她张开了嘴。

明曜睁开眼,对上云咎一双含了怒的冰冷漆瞳。他右手端着一个瓷碗,左手动作十分用力,将明曜的下颌都捏出了淡红的指痕。

明曜脑海一片空白,身体却先做出了反应,她在他掌下挣扎起来,扭着脸试图移开身子,却动弹不得分毫。

下一瞬,口中被灌入温热的液体,却是云咎毫不容情地捏着她的脸,将瓷碗里的米粥灌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