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德骂道:“放屁!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是你自己放手的吗!你松手,我也跟着松手,谁也别活了。”

池旭尧不肯,又怕何明德真的放手,还想再最后劝两句。何明德感觉手中握住的只剩下指尖了,吼道:“抓住我衣服!不然我放手了!”

池旭尧被他眼中的坚定所慑,只能抓着何明德的衣袖,两人又互相拉扯着,抓着树干,那树登时晃得更厉害了。池旭尧看何明德生气,好声好气道:“我真的手滑了。”

何明德呵一声。

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那一瞬间他心里有多害怕,比自己死了还要怕。

“辉光?”

就在池旭尧锲而不舍哄人,何明德不理人时,两人忽然听到远处有人高呼,“这里有两个人!”

两人循着声音一看,岸边有一伙农户打扮的人经过。何明德和池旭尧忙高声求助。

他们所在的地方离岸边有米,看着近,却如同天堑。岸上的人挽了绳子,让一个水性好的从上游下水,试了几次,成功地落到何明德身边。不过阻力太大,一次只能再带一个人。

何明德冷着脸,示意池旭尧先跟着走,池旭尧不肯,他能感觉到手下的树坚持不了多久了。

何明德却冷冷的道:“再给你一次自己跳河的机会吗?你越是耽误,留给我的时间越少。”

池旭尧没想到生气的何明德是这么个油盐不进的模样,只能先跟着人上岸。刚到岸上,都来不及坐起来,就央求道:“大哥,劳烦你再下次水,那树坚持不住了。”

上了岸再看水中的情况,更觉得触目惊心,原来那救命的树,渺小的如同水中芥子,浪头一大,就能连人带树盖过去,晃动地更厉害。

那农户也有些脱力,却知道耽误不得,把绳子在自己身上又紧了紧,再次下了水。何明德刚抓住了绳子,一个浪头冲下,那棵树一晃,被水冲远了。再看水面,空空荡荡,不见人。

“辉光!”

池旭尧心都停跳了。

还是旁边的农户道:“别急别急,绳子还吃着力,人还在。”

池旭尧定了定神,赶紧过去和人一起拉绳子,好一会儿,水面上露出来两个人。池旭尧心定了些,手上动作更快。那两人上了岸,先是趴在岸边吐了一肚子水,才虚弱地缓过劲来。

这几个农户家地势高,家里往外舀舀水,还能落脚。池旭尧和何明德先跟着去落脚,又请人去柳瑞那报了平安,让他们继续守堤,自己和辉光缓过来就再过去。柳瑞得了消息哪里放心,一定先带了些药去看了两人安好,让他们好好休息,才又匆匆赶回去。

何明德谢了柳瑞的药,等人走了,又是冷着一张脸,对着池旭尧。水里都是脏东西,又难免磕碰受伤,农户弄了点热水,送来让他们擦洗。水不多,两人只能凑活着一起用了。

何明德身上被磕碰了不少青紫,只有几道小口子。倒是池旭尧的后肩,被扎了跟树枝,大概是一开始被撞在树上的时候,太猛了扎了进去。前前后后一个多时辰,也没听池旭尧说一声。

何明德眼睛一红,去讨了些白酒,烧了刀子,狠狠心把树枝拔了出来,拿白酒浇上去消毒,又敷了厚厚一层药粉。他动作的时候,一言不发,池旭尧那些被压抑的委屈和害怕都翻涌了上来,想转过身去讨一个拥抱,却被何明德制止。

池旭尧又委屈又生气,也不愿意转过身,道:“你怎么还生气?你不是也想自己放手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何明德的火气也上来了,手里的酒瓶重重地摔在桌上,嘲讽道:“比不过王爷,慈悲地很,嘴上说着要一起生一起死,结果偷偷就撒手往河里跳,我多荣幸,能被王爷这么惦记着!非但这辈子,下辈子都得日日高香谢王爷恩情呢!”

两人相识近两年,池旭尧何曾听何明德这般对自己冷嘲热讽过,当即也是红了眼,赌气道:“是我自作多情了,就该让你去,管你是死是活!我这就自己回京城去!谁想一直记着你这个大混蛋!我管你能不能长命百岁!”

两人都愤怒地盯着对方,像是要把对方吃下去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有怎样的深仇大恨。

僵持着,何明德看着池旭尧肩膀上的那片红色,再也忍耐不住,猛然伸手把人拉了过来,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堵住了那张骗人的嘴。

这一次没有玩闹、没有温情,只是充满占有欲地一次次地吮吸着池旭尧的舌头,去侵占他的口腔,让他再也说不出话,骗不了人。柔韧的腰肢被何明德牢牢地掐住,好像这样就能让他再也不能自作主张地离开。好半天,两个人的动作才停了停,何明德盯着池旭尧的眼睛,叹道:“难道我就不想你长命百岁?小骗子,你知道我多害怕吗?”

说罢,恶狠狠地一口咬在了池旭尧没有受伤的肩膀上。

池旭尧在这短短的一句话中,又看到了熟悉的辉光,还有一丝他期盼已久的情意。肩上好疼,但又让人觉得十分地满足,他也有些迷乱了,哼了一声,辉光松开嘴,舌尖温柔地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