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第一次过后,绑在裴然脚踝上的蛇形银镯。

但这次也还算是有几分进步。毕竟蔺元洲这次没在上面附着精神力。

不然裴然根本没办法自己摘下来。

这次虽然自己可以直接摘下来,但裴然还是一脸无辜地将手递到了裴端明面前。

冰凉指尖捏起蝴蝶结布料,时不时还会擦过肌肤。裴然抬了抬手,好更方便操作,同时手指无意擦过alpha的手腕。

悄无声息地,在经过指尖特制消色剂的摩擦后,原本紧贴在手腕上的伪装贴瞬间失了颜色,甚至露出了皮肤下的痕迹——

瞳孔骤然缩紧!

裴然愣愣看着那小块皮肤,死死盯着其上的深深咬痕。

那痕迹太过暧昧也太过熟悉,哪怕裴然想要再欺骗自己——裴端明不是说,他养了一只猫吗?

……不,等等,这句话从一开始就应该是谎话吧。

猜测了那么久的真相,此刻就那么坦然而突然地、大剌剌地放在自己面前。

裴然心乱如麻。

怀孕

手腕一轻,捆缚他一夜的蝴蝶结终于被主人亲手去掉。

裴端明垂眼,温声问:“现在想做什么?想喝水吗?”

他说着,起身就要去倒水。

裴然一把拉住alpha的手,“不——”

目光慌乱扫过alpha的手腕。

消色剂的作用还没有散掉,伪装贴仍旧保持着一个透明的状态,很轻易就能看出发生了什么。

在没搞明白陛下的真正目的之前,不能让裴端明知道自己发现真相了。

更何况……

想到“蔺元洲”之前对自己的戏弄欺骗,裴然无声咬了咬牙。

——最起码得折腾回来!

被这么激烈的拒绝,裴端明回头,有些不解地挑挑眉。

“怎么了?”

裴然心一横,之前准备好的说辞直接脱口而出:“我有事情要告诉您。”

裴端明见他这表情,心下也有些凝重,重又坐下来,沉声道:“没关系。”

裴然闭了闭眼,像是得到鼓励才敢说出口一样,“是这样的……”

oga的声音细弱下去,“哥哥,我怀孕了。”

裴端明:“……?”

房间中一片死寂的沉默。

这个角度看不到裴端明的反应。但在他的预料之中不应该这么平静才对。

裴然慢慢抬起头,试探般看过去。

“……是谁的?”

帝王神情莫测,声音喑哑,黑眸也如死水般,深而不见底。

这态度太过陌生,也太过严肃,裴然一时甚至有些后悔。

但毕竟是早就想好的说辞。他闭了闭眼,眼睫颤动像是虚弱的蝴蝶羽翼。

他慢慢坐直身,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固执地看着裴端明,使劲眨了眨眼,这才没让眼泪成串落下。

oga看起来像是被裴端明的态度伤到了,也似乎是委屈极了。

他还太年轻,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太过猝手不及。他被眼前突兀发生的一切打倒了,也对白雾茫茫的未来感到了怯懦和惧怕。

而孩子父亲还这样冷漠。

裴端明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什么。

方才被裴端明亲自解开束缚的那只手,重又拉住了裴端明,动作轻柔,力道也不大,却让alpha挣脱不开。

那只手,终于带着alpha轻轻抚上了oga的小腹。

“你摸。”他低声道。

裴端明愣愣看着眼前的oga。

他看起来太脆弱了,让他控制不住地回忆起了十几年前。

小小一只的oga缩在自己怀里,长期营养不良导致脸格外小,那双分明的黑眼睛一眨一眨。

明明已经痛到浑身都在抽搐,但还是乖乖抓着他的衣角,明明指节都用力到发白,却仍旧一言不发,安静地等待着死亡。

裴端明像是被烫到一样轻轻抽了口气。

那只手被oga牵引着,却迟迟不敢真正触碰,像是怕轻轻一碰,裴然就会碎掉一样。

黑眸垂下来,望着oga尚且平坦的小腹。

心中似乎有什么正在喧嚣,让他耳畔混乱不堪。

前些日子发生的一切像是电影胶片般一帧帧从眼前划过,所有美好的回忆都仿佛化成了两个字。

——欺骗。

他闭上眼,虚虚浮在半空的手终于落到了实处。

alpha试探性地、小心主动地抚上了oga小腹。

他似乎感受到了胎儿的律动,旺盛的生命力让他心悸。

裴端明终于睁开眼,与裴然对上视线,坦白道歉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

“哥哥,你希望我留下他吗?”

oga垂着眼睛,低头抚摸着自己小腹,表情似有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