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嫔也有渴望这料子上身裁衣裳的,如今全部收在了月明宫的库房。

见这差事办完了,张胜全也不拖沓,利落地行了个礼后就告退了。

华滟虽厌他油得滑不溜手,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人才能担起皇帝身边内务大管事的职责。

华滟才重新坐下来歇一口气,门口有人通报:“奇墨回来了!”

华滟颇为惊喜:“快传进来!”

她昨日打发奇墨去嘉肃宫里探探缇卫那有没有新的消息,不料奇墨一去未回,她还在担忧奇墨莫不是遭了什么罚,可转念又想奇墨本就是嘉肃宫的下人,只怕他比她亲自去探听消息还要来得便利。而缇卫的规矩又大,她虽然从太子手上分了些权柄,但终究不是正经的领头人,故而她只将忧虑埋在心底,静待消息。

奇墨从一进门就低着头,到了华滟跟前便哭丧着一张脸。

华滟蹙眉,问:“这是怎么了?”

奇墨道:“那儿传来讯息,道是……跟丢了!”因还是宫里,而他明面上是公主打发去和太子、太子妃请安的,故而没有说得十分详细,只是这一句话透露出来的内容,却叫华滟又惊又怒。

濯冰悄无声息地带着一殿宫人退下了。

“跟丢了?!那么大一活人,怎么会跟丢了!”

奇墨道:“殿下容禀,原先守着……的庚申和乙干因着……的差事被调走了,徐佥事是新调来的不熟悉差事,等到夏掌事忙完回头一问,才知这差事,办砸了……”

华滟怒极反笑,本就明艳的五官此刻因为充盈的怒火更加慑人。

“好、好、好,真是好极了!”她连声道好,反复地踱步。每一声脚步声都仿佛一个巴掌扇在奇墨的脸上,他羞愧地低下了头。

公主把这件事交给他去办,是信得过他,而他却想着缇卫名声在外,人人都是精英,不过跟踪一人的足迹,区区小事定能办妥,自己也没多留个心眼。如今才晓得人家既然是尖子中的尖子,精英中的精英,那自然是奔着建功立业去的,而公主吩咐的这件事,于他们是小事,于他却是大事!

他苦等消息不至,托人去打听,结果被一句随口敷衍给打发了回来。他当场就慌了神,可他在宫内,那人又在宫外,他既分不出心神去追问,也没法去追问。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带着这样一句玩笑般的回答,回到了月明宫。

华滟深呼吸数次,终于冷静了下来。知道既然木已成舟,无法挽回,而那人……齐曜不知踪迹,即便这会儿再派人去探访,恐怕也不会有结果了。

“那位徐佥事,是什么来历?”女子的声音冷淡至极。

奇墨愣了一愣,随即道:“奴婢惶恐。还望殿下予奴婢一点时间,奴婢这就去打听!”

华滟面无表情道:“好,本宫就再信你一次,明日此时,你来回话。”

“奴婢遵命!”

崇政殿。

“嗬——”

皇帝丢开一本奏折,靠在椅背上长舒了一口气。

张胜全察言观色,立马上前为皇帝按摩着肩颈。

“皇上,这力道还行吗?可要奴婢再重一些?”

皇帝闭目养神:“嗯,力道再大些。”

张胜全瞅着皇帝眼角额头的皱纹和发缝里的白发,有些心疼地道:“皇上,您近来有些太过劳累了,龙体为重呀皇上……”

皇帝正要说话,门口处传来铿锵的脚步声,随即便见一个风尘仆仆的信使被侍卫驾着入内,信使身上浅色薄甲被一层又一层的血痕染成了深赭色,才下了马,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跪在明镜般的金砖上,声音呕哑至极,每一声似含着血泣诉。

“急、急报——北境鞑靼入侵,边关告急!”

在最初的震惊过后,皇帝很快便镇静了下来,一道道旨令有条不紊地从这所帝国的最高核心中传散出去。

“速传内阁王首辅、柳次辅入宫觐见——”

“传兵部尚书、户部尚书觐见——”

“陛下有旨,召五军都督府各都督觐见——”

太子华潇原在四方馆处理预备随御驾行至行宫参与天宁节庆祝众国使臣的事务。这群小国,历来朝见无一不是打着用不值钱的草药、皮毛等上贡换取宗主国赐下金银珠宝的主意,要说有多么重要,自然是不值一提,可若忽视起来,那这些附属番国要想在边境做点手脚,也能令大夏觉得厌烦至极。

北有鞑靼,东北有建州女真,西北有戎狄,南有交趾、扶桑,西南有胡夷,东南有高丽,时不时来撩拨一下,已是足够令人讨厌的。

而前有高丽、扶桑两国使臣为争房舍而当街扭打,今日有交趾和红胡子罗刹人操着互相不通的语言吵得不可开交,太子华潇坐在高堂上,以手扶额,忽然就觉得一种深深的疲惫缠上心头。

“殿下?太子殿下?”随侍小心翼翼地唤着。

华潇猛地睁开眼:“何事?”

随侍朝门外看了看,便有一个小厮捧着一只匣子绕过堂下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