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也看向朱允熥,低声道,“应天府确实有些过了,天大的事也要等到过了年呀!再说不就打死个人贩子吗?至于一抓抓好几十号老百姓?”

朱允熥低头,轻声道,“这事有内情,一会单独和你说!”

朱高炽眼皮眨眨,还要再说话,却见四季顺门口迎客的小伙计,一溜烟的跑进来。

“错了错了!”小伙计大喊道。

“哪错了?”有人问。

“抓人的差役是应天府,当然抓人的不是应天府!”小伙计跟说绕口令似的,“诸位客官往那边看,好几十个锦衣卫在那盯着呢!刚才听人说,这案子转交给锦衣卫了!”

“我日他妈!”又有食客大喊道,“什么衙门也他妈不能乱抓人啊!不就是打死个人贩子吗?又不是打死他亲爹”

说着,这食客突然住嘴,猛的低下头埋头大口吃肉。

而就在小伙计说出锦衣卫三个字的瞬间,四季顺之内鸦雀无声。

大伙骂应天府屁事没有,东街骂西街跟着叫号,甚至可以比赛谁骂得更深刻。

但锦衣卫

谁敢骂?

别说他们不敢骂,在锦衣卫出动的刹那,那些刚才还跟官差撕吧的百姓,还有看热闹的人群,也顿时跟着消停下来。

一名年轻的锦衣卫,穿着毛领的飞鱼服,站在街上昂首道,“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闪开!”

呼啦!

本来人挤人的街道,瞬间空出一大片。

~

锦衣卫北镇抚司,刑坊。

韩五惬意的把一只脚放在炉子上,通红的炉火没一会就把他脚上的死皮烤打卷儿了。

他一手油饼卷猪头肉,一手撕着脚上的死皮,满脸惬意。

“韩头儿!”

韩五的手下从外边进来,鼻翼猛的一张一合,似乎被莫名的味道给呛到了。

然后后退两步,站在门口通风的位置说道,“按您的吩咐,让在现场的街坊指认,查出来参与动手的一共四十二人,一个没跑都关着呢!下一步,怎么审?”

说着,又道,“上刑?”

“嘶!”韩五把手中的大饼叼在嘴里,双手同时用力,猛的把脚后跟上最厚的死皮扯下来,然后又抓着大饼,狠狠的咬了一口。

“去厨房问问,有葱丝没有,吃肉不吃葱,好比娘们没有xiong,没滋味!”韩五开口道。

“哎!”手下答应一声,又问道,“那抓来那些人,小的这边让人开打了?”

“打你大爷!”韩五斜眼骂道,“就那些人,都他妈寻常老百姓,三鞭子下去保不齐就有吓死的,大过年的你给我找病是吧?”

手下委屈道,“那不打怎么审?”说着,眼睛眨眨,“还是相互指认?”

抓人的时候用的就是这招,逛庙会肯定不是一个人来的,一般都是兄弟几个,或者爸爸带着儿子叔叔带着侄子。

有一个人动手,其他人就谁也跑不了。

“认个屁,谁让你抓这么些人回来的?”韩五骂道。

“他们都参与动手了呀!”手下说道。

韩五又瞅瞅他,“你当差几年了?”

那手下想想,“五年!”

“五年了,你还是个没品的锦衣卫!你想想为啥?”说着,韩五骂道,“没脑子!”

“甄别你都不会吗?”韩五继续道,“动手的人都抓来是没错,可先要甄别”

手下有些懵,迟疑道,“甄别他们到底谁谁谁都打了哪里,打了几下?”

“你不是没脑子,你是没长心!”韩五骂道,“人抓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身份甄别!这些动手的街坊之中,户籍是应天府的,家在何处有几口人以何为生,有人给担保的,就可以放了!”

手下更懵,还是没懂。

“而那些户籍不在应天府,或者说不出家里有多少人,说不出平日做什么生计的,没有保人的,就是重点怀疑对象,这都不明白?”

韩五一阵咆哮,那手下终于懂了。

身家清白的良民不怕查,只有不清不楚的人才怕查。良民,家里住哪,祖宗三代只要一打听就一清二楚,甚至连祖坟在哪都能问出来。

“你他娘的还要给他们上刑?”韩五斜眼道,“我想给你几鞭子,抽死算求!都他妈平头老百姓,万一折腾死了,人家家属能容?应天府的百姓一旦豁出去,可不管你是不是锦衣卫!”

“查!”韩五又道,“身份甄别,按照他们的户籍,把坊长保长亲戚都叫来,确保是良民的,签字画押之后客客气气把人送走,感谢人家配合咱们工作!”

“说话含糊其辞撒谎撂屁的,没有亲属的,没有保人,或者不说实话的,用刑!”

“卑职明白了!”那手下赶紧说道。

“葱丝,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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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头儿!”

这时,门外又进来个五大三处的锦衣卫。

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