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梅树无人照料,已经枯死了,临近拆迁,村里的人走了大半,江语乔看向向苒:“你要去山塘小学是吗?”

向苒撕开一袋面包:“对,但我不知道怎么走。”

“你妈妈在学校教什么?”

“教英语。”

英语自己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学校里只有语文和数学老师,英语老师都是从城里来的,教一个学期就走,或许现在好些了吧。

“那学校拆了,你妈妈怎么办,去其他学校吗?”

向苒摇摇头:“她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2018-2015(2)

“对不起。”江语乔哑然。

向苒笑着抹过她的慌乱, 拧开一瓶酸奶递给她:“没事,都快过去十年了,如果真的有来生的话, 我妈妈应该已经是小学生了。”

她看向门外的柿子树, 向苒小时候吃的第一个柿子,就是沈鹤从山塘庄带回来的, 柿子到处都有,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但家里没人喜欢吃, 沈鹤总觉得有股涩味,也没有买过。

那天她回到家, 忽然从背包里翻出一个柿子, 用塑料袋里三层外三层的包着, 装在塑料小碗里, 经过一路颠婆,拆开, 仍是完整的。

沈鹤说,这是班里学生拿给她的, 叫货柿子。

向苒不懂, 什么是货柿子?

沈鹤也不大明白, 只听学生说这个柿子要用小勺挖着吃,里面还有“舌头”,她第一次见,觉得新鲜, 便拿回家给向苒, 向苒举着小勺戳一戳,又拍一拍, 柿子皮很薄,稍一触碰,里面的果肉像是果冻一样爆开来。

沈鹤说,她教学的村庄,家家户户都有柿子树。

“那些都是柿子吗?”向苒指向路对面的几棵树。

江语乔点头,指向更远些的地方:“对,还有那些,都是。”

“没人摘吗?”目光所至,每棵树上都缀着沉甸甸的果。

“有,一般吃多少摘多少,柿子不能放太久,容易坏,不过现在大家都搬走了,也就没人管了。”江语乔不明白她怎么忽然问起柿子,看过来,“你想吃吗?”

其实有一点,但向苒不会爬树,她也舍不得让江语乔爬树,只好作罢:“我妈妈在这边教书的时候,曾经给我带过柿子,她说这是这边的特产,还说整个村子都是柿子树,人走在路边,一不小心就会被柿子砸到头,不过我一直没来看过。”

这是真的,一到秋天,江语乔走路总要仰着头,有一次,柿子树像是诚心和她作对,趁江语乔不注意,忽然把柿子砸到她脚边,江语乔慌忙跳开,还是蹭脏了妈妈新给她买的小书包。

气得她跑回家生闷气,愤愤不平地问奶奶:“为什么要种这么多柿子树!为什么不种槐树、梧桐树、那些开花的树多好看,等我长大了,我要把这些柿子树拔光光!”

奶奶笑话她:“那你不要吃柿子了?”

江语乔犹豫一秒:“吃完再拔光光!”

现如今,她长大了,如她所愿,所有柿子树都会消失不见,和整个山塘庄一起,成为再也看不到的记忆。

“还好,今天你来了。”

“嗯。”向苒又拆开一根火腿肠递给她,“虽然晚了些。”

江语乔接过火腿肠,慢慢咀嚼,像是不知该如何开口,犹豫好一会儿才问:“你妈妈,你妈妈是语文老师还是数学老师?”

十年前,江语乔还是山塘小学的学生,那时学校里只有语文老师和数学老师,英语老师都是从城里调来的,落落脚,待一个学期就走,向苒妈妈会是哪位老师呢,江语乔不记得有哪位老师去世了。

“我妈妈姓沈,教英语。”

英语老师江语乔用力去想,山塘小学有姓沈的老师吗,她完全想不起来,又或许是沈老师没有教过自己,也不对,学校里就那么多老师,江语乔每一个都认识的。

火腿肠吃完,江语乔把垃圾收好,装进脚边的塑料袋里,向苒又拨开一颗鸡蛋递过来,江语乔摸摸肚子:“真的饱了。”

向苒不肯听,把鸡蛋塞进她手里,声音轻轻柔柔的,像是在哄小孩子:“再吃一点,最后一点,你的手有伤。”

为什么手有伤就要吃东西?好没道理,江语乔不明白,但还是乖乖咬了一口鸡蛋。

向苒说:“我妈妈原本是七小的老师,后来和学校申请参加帮扶计划,来到这边支教,有一年冬天下了大雪,出了车祸,不过还好,听医生她走得很快,没有很痛苦。”

江语乔若有所思:“那那你家里的那位是”

“那是我小姨,我妈妈的妹妹。”

“哦。”江语乔点点头。

向苒像是会读心术,不等她问,继续往下说:“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出轨了,嗯这么说也不对,应该说,是他在和我妈妈结婚前就有了别的女人,甚至还有个孩子,比我大一些,说是我的哥哥。”

江语乔没说话,安静地看着她。

“我叫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