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沈方易不那样扛,是不是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现在,是不是也还来得及。

那段时间,外界纷扰,陈粥却像一只缩头乌龟一样,把耳机里的声音调大,大到自己的世界里,全是唱着别人人生的声音,她逃避的,忽视那些让她心痛的感觉。

出国她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她告诫自己,没有时间想那么多。

她告诫自己,她和沈方易一样,都不能把爱情作为人生的第一信条。

于是她努力的,想让自己专心的,准备眼前繁重的学业。

可是她眼看到的单词会成为她面前张牙舞爪的妖魔,艰难才能记入的专业知识时不时地就伸出他们邪恶的爪子,扯得陈粥头皮疼。

肠胃也经常不舒服,时不时的一阵反胃,一阵呕吐都在折磨着她。

她的睡眠越来越差,有时候是整晚不睡,有时候,又是长夜入梦。

梦里,她一边依旧背着单词,一边又回忆着那些个夜里,她趴在沈方易的膝盖上,摇着头说,“沈方易,好难,成为一个优秀的人,真的好难。”

但第二天,不管她是不是彻夜未免,她依旧在晨曦刚露前就起来,不要命的把耳机里的音乐调到最大声,靠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上,看着外头充满朝气的人来来往往,麻木的掉眼泪。

眼泪把她的教材上的字晕成一圈模糊,那天她在不真切的光景里,后知后觉地看到一个人影。

她依旧侧着脑袋,熟悉的侧影像是一阵微小的电流,初步唤醒了她的意识,能让她努力汇聚精神,依稀辨认出后,她皱起眉头,然后感觉到自己的胸腔里,被注入一道热流,而后她抬起头来,眼泪于是就这样顺着地球的引力,掉落下来。

耳边那首歌,是李宗盛的《山丘》

“我没有刻意隐藏也无意让你感伤

多少次我们无醉不欢

咒骂人生太短唏嘘相见恨晚。”

……

她张了张嘴,没听到自己的声音。

沈方易来到他的面前,弯腰,在夕阳光下,揩去那滴泪。

“沈方易……”

她颤抖地叫出他的名字。

“我在呢。”他浅浅笑着,出现在她快要死去的世界里。

作者有话说:

“我没有刻意隐藏也无意让你感伤

多少次我们无醉不欢

咒骂人生太短唏嘘相见恨晚。”——李宗盛《山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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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没有人像沈方易一样。◎

时隔这么久, 沈方易又出现在她面前,陈粥迫不及待地、带着满脸的希冀问他,是不是一切都过去了。

他是带着笑的沉默。

而后在昌京开满槐树的花下, 伸手扣过她的发丝, 点点头,“都处理好了。”

她不信,她一清二楚。

但是她依旧抓过他的手, 扣在自己的下巴上,吸着鼻子憋着眼泪点着头,大声地喊出来, 像是要把自己的哭腔压下去, “那真是太好了, 沈方易!”

场面一度很滑稽。

她哭得难看, 却还声嘶力竭地在那儿, 好像她说的声音越大, 一切就越会向着她所期待的方向发展。

他揩去她的眼泪,在阳光下依旧笑盈盈地说,他有一个不算长的假期, 问她愿不愿意陪他。

她点点头。

她在浮光寺的那一天, 他说让她跟他的时候,她醉在自己面前的白玉小瓷器上的梅子酒里,贪恋这人间浮光佛寺里残存的贪嗔痴恨, 她当时笑着弯着眼说,“好啊, 那往后, 你去哪, 我就跟你到哪吧。”

她还能去哪呢, 她哭着笑着看着沈方易,不过是一生都随他了。

于是沈方易就带着她,从晨曦露出的第一缕光线下出发,随便从哪一个地方开始,选一条他们从未走过的路,不回头地驶离他们原先所在既定的轨道。

他们在荒芜一人的旷野大路上披星而睡,疯狂到去汪洋大海上的高空跳伞,又勇敢地拥抱着从山巅蹦极而下,在海浪?璍来临之前潜入深海牵手漫步……去挑战每一项赌上生命的极限运动。

那些具体的感知和画面,一度在陈粥的脑海中变得模糊,她只记得她要去做这一切,不顾生命的去做那些,好像那些事情越刺激,大脑就能产生更多的多巴胺,多巴胺能驱散不快乐,驱散没来由的痛苦

最后,他们从川西的高寒缺氧的地带驱车而下的时候,在重新获得湿度和温暖的山脚下,撞进一队自由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