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围观,犹如菜市场看热闹。

她向来自诩高雅,顿时像是被人往脸上唾了几口似的恶心。

可这仅仅只是开始,很快,六局再也没有议论卫舒梵的宫人了,而是集中火力在议论她,说她伪善,只赏了浣衣局而不赏其他几局,又说分明他们其他几局更加辛苦,还说她根本就是作秀,演戏给人看的。

安华县主气得回头就砸了一面梳妆镜。

舒梵出了一口恶气,那个九月都神清气爽的。

安华县主识相,没再敢招惹她。

可她心里始终像是扎了一根刺似的,有时候半夜独睡时还恨得牙痒痒。她一开始很不理解这种超出常理的情绪,分明安华县主威胁不到她,也没真的伤害到她,可她就是耿耿于怀。

直到那日她去中庭给那几株杜鹃花浇水才明白。

廊下围了两个小丫鬟,干完活儿在叨嗑,人手一把葵花籽。一人道:“陛下是不是有意纳安华县主为妃?”

“为什么这么说?”

“安华县主进宫频繁,还经常出入紫宸殿,她父亲又因治水屡立奇功,陛下多番嘉奖,照这个趋势,可不就是要封妃吗?”

“也是,陛下和太后的关系那么差,要是对她不感兴趣,干嘛让她进紫宸殿?让人把她轰走不就行了?旁的贵女哪有这种待遇?连靠近陛下都不敢呢。”

舒梵没收住力气,把手里的一截花枝折断了。

这日晚上她也没怎么睡好,抱着枕头揪来拧去,好似这个枕头已经变成了某个人,只觉得面目可憎。

可转念一想,他是皇帝,富有四海,谁能左右他?

她手里的力道松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怅惘,好似徐徐凉风吹过心坎里。

不算很寒冷,却叫人清醒。

她坐起来抱着膝盖发了会儿呆,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理智和情感在激烈交战,偏偏像是走进了死胡同,万般纠结,兜兜转转,怎么也走不出去了。

她发泄似的狠狠将枕头掷了出去。

身后没有落地声,她还没来得及诧异,一道低沉含笑的声音已经响起:“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惹到我们卫侍中了?大半夜的发这么大的火?”

她好一会儿才回头,讷讷地望着他。

一双纤细的胳膊还圈着膝盖,坐姿虽然不算不雅观,也绝对和“大家闺秀”毫无关系。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他看到无形无状的撒泼样儿,她还是有点脸烧。

尤其是对上他那双漾着笑意的眸子。

他将刚才手里接到的枕头闲闲搁到她身侧,在塌边寻了处地方坐了,目光温柔:“谁惹你生气了?嗯?”

若说方才的语气还是调侃,此刻分明带着诚挚的征询。

尤其是他望着她的目光,丝毫也不像一个冷酷决绝的帝王,满满的包容。

舒梵鼻尖一酸,声音不免糯糯的:“你。”

他眉梢轻佻,这声音何止糯,甚至有些嗲,无形间便有把人的骨头都给酥了那种劲儿。

男人默了会儿,喉结微滚,避开了她控诉中带着茫然的目光:“朕怎么惹到你了?”

许是他这会儿瞧着挺温和的,不似平日那样冷着脸、给人十足的压迫感;又许是他温柔里带着宠溺的语气,让她卸下了心房……总之,她那时竟就那样说了:“陛下要纳妃怎么不早点儿告诉微臣,微臣好准备起来啊。”

“纳妃?”他强忍着笑意。

“是啊,因为您不和微臣说,微臣差点得罪了未来的准娘娘,可是吃了好大一挂落。”她不阴不阳道。

当然又在心里补充一句——未遂。

可欺负她未遂也是欺负她,省略一下也没差,大体意思相近。

她这眼药上得很是拙劣,李玄胤自然一眼看穿,可他并不打算追究,甚至颇为受用。他敛着眉眼轻轻按了下一边的太阳穴,轻笑道:“继续说啊,怎么不说了?你这场戏就唱了一半,未免太不努力了。”

舒梵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连日来的郁气都在这一刻发泄了出来,甚至忘了他是皇帝。

他笑着微微后仰,单手就将她揽到了怀里,不容置疑。

他宽大的手掌抚开她额前的发丝,狂热地吻住她。她微微颤抖了一下,唇齿间好似都是他的热意,似乎还含着淡淡的酒香。

她呜咽了一下把脸转开,气愤地说:“你喝酒了!”

她讨厌酒味他不是不知道。

“抱歉。”他嘴里说着没什么诚意的话,只觉得口干得很,而她就是那生津止渴的果子。

舒梵被他幽黑的眸子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推拒了他一下:“别这样看着我。”

他攥了她的手,就这么按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敢推皇帝?你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舒梵抽了两下没抽出来,实在没忍住:“你对旁人都那样宽容威严,怎么偏偏对我就……”

“就怎么样?”

“厚脸皮,跟无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