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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心里万分担忧。哪怕知道自己不该多问,可皇帝于他而言,感情非比寻常,他是发自内心关心这位君主的。
李玄胤抬手抹去眼中残泪,缓缓起身,面色已经恢复了和往常一样的淡静,语气淡到听不出什么情绪:“刘全,你去替朕办一件事,做得隐蔽些,不可走漏风声。”
刘全下意识站直了,心里已经明白皇帝大概要他去做什么了。
他名义上是御前总管大太监,实际上是内卫首领,专为皇帝刺探朝中情报,势力遍布各大朝臣的宅邸后院,皇帝若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去办,他便是最锋利的爪牙。
“陛下请吩咐。”刘全跪下。
“去帮朕除一个人。”皇帝的语气冷漠到,好像这只是一个毫无关系的陌路人,“漕帮前任总舵主,费远。”
刘全心里如掀起惊涛骇浪,却不敢发问,忙应声退下。
殿内重新归于沉寂,李玄胤负手站在窗前,心底同样心如止水。
“你以为费远当初为什么要花那么大力气救你?他可是反我大瑨的反贼!李玄胤,你真以为他是什么清高傲岸的义士。”
“我告诉你,因为你根本不是我儿子,你是南楚人,还是南楚孝文皇后之子!昔年南楚齐王叛乱,弑兄杀弟登上帝位,孝文皇后便殉节了。太-祖皇帝与孝文皇后曾是故识,倾慕于她,才将襁褓中的你带回,不然你以为太-祖皇帝为什么那么喜欢你?爱屋及乌罢了。”
“你觉得我对不起你?你对我而言就是一个拖累,随时都会爆炸的火团。你害得我还不够吗?”
“你以为费远是你的恩人?你不过是他的棋子,指不定哪天他就把你的身世昭告天下。皇帝血统不正,名不正言不顺,届时瑨朝大乱,他们漕帮要取大瑨岂非如探囊取物?”
……
姜氏的话他并非全信。
但也够了。
李玄胤漠然地看着头顶的一弯冷月,只觉得那色泽凄清、宛若透明,美好虚幻到不真实。夜风吹在身上有些微微的凉,可站久了,好似这一点微薄的知觉都失去了,天地间只剩下安静的风声,一声一声,在耳边回荡不绝。
极致的痛苦早就过去,而今只剩下难言的荒谬。
他勾起唇角,眼底却没笑意。
舒梵是除夕夜之前得知费远死讯的。
彼时,她正抱着团宝在东暖阁给他剥果子吃,满满的一盘红果,鲜艳欲滴,因她手抖的动作纷纷滚到地上,咕噜噜散了一地。
李玄胤忙起身扶住她,蹙着眉问刘全:“到底怎么回事?费先生好好的怎么会死?”
“据说是内乱。”刘全跪在地上道,“漕帮内部乱了,在关河渡□□发了空前庞大的械斗,费先生身中数刀,被乱刀砍死。”
“不可能!师父武功高强,绝对不会被人杀死!”舒梵颤抖着手握了一下,似乎是要抓住什么,寻得什么安全感,慌乱中抓住了李玄胤的手。
她蓦的朝他望来,眼神带着祈求和恳切,好似是想要他给她一记定心丸:“玄胤你说。师父他武功高强,怎么可能出事呢?”
“舒儿,你冷静一点,人死不能复生。”李玄胤握着她的手,神情是万分的关切,似隐含不忍,空出的另一手抚上她的面颊,宽慰道,“我也不相信费先生会出这样的事。”
眸底厉色一闪,如箭矢般射到刘全面上,“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全摇头叹道:“以费先生的武功,原也不会如此,但他中了毒。”
“中了毒?”舒梵怔怔从榻上起身,身形已经摇摇欲坠。
刘全扼腕唏嘘:“你那些师父,太狠心了,到底是同帮兄弟,为了除去费先生竟然设下如此毒计。费先生早已不过问漕帮之事,哪怕是不愿反瑨,和他们同流合污,又有什么错?他这样的有志之士,锄强扶弱,却落得如此下场。”
舒梵站在那边不言不语,仍不能相信,手脚好似被冻僵了,不能动弹分毫。
李玄胤将她柔软的身子拥在怀里,怀里的人在发抖,渐渐的有了声音,像是受伤的小兽一样呜呜地抽泣,他一颗心也如撕扯一般。
可很快,那颗心裂成了两半,一半是心痛难当,一半是冷漠决然。
冥冥中好似有两个他在头顶冷漠对视,谁也不服谁。
安慰到后半夜,李玄胤才从重华宫出来,刘全一路跟着他,垂着头默然不语。回了紫宸殿,他才叫住他:“你做的很好。”
刘全更加惶恐,垂着头在那边不言语。
“但还不够干净。”李玄胤坐下,以手支颐,平静地望着案上的烛火。
良久,刘全才听到他好似喃喃的声音,“明日去传令,太后久病于榻,于昨夜薨逝,让礼部拟定谥号;看押七王爷的瞻园失火,七王爷及其亲眷尽皆葬身大火,朕法外开恩,不再追究他的谋反之罪。”
刘全身影晃了晃,声音艰涩:“是,奴婢知道怎么做了。”
“下去吧,让朕一个人静静。”李玄胤闭眼,双手捂住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