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内几乎在瞬间冲了上来,打落那枚铃兰花形状的戒指。

“你,出去。”

她咬牙切齿地吐出这样的话。

许珀里翁站直了身子,往后退了退,耸了耸肩,“看来秘书长对我迟到旷工的行为异常不满呢,那好吧,我这就回去反省——再见,夏寒会长,我每次见到你时你总是显得很紧张,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带你去一个让你能够稍微放松的地方。”

他扬唇,笑意盈盈地离开了。

他走后,佩内仍旧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着,难以平息的怒气就像是学生会里传出去的流言。

赛德安教授之后走近了佩内,“工作结束后,沃拉威会在行政区等你们。”

佩内的声音很平静,“我知道了。”

然而夏寒却感到一阵不安,她将视线投向佩内,眼里满是紧张与小心翼翼地疑问。

她当然会感到不安,谁都明白在恩培斯特,没有力量的人会沦落成什么。

佩内攥紧她的手,笃定道:“会长,我会保护您。”

坚定的无以复加。

就像她牺牲性命也要从晏礼手中夺下自己一样。

可她没有死,被牺牲的不是她。

而她也无法为牺牲过自己的结局负责。

夏寒意识到什么,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像是被绷紧的琴弦,每一音节的幅度都那样微妙地颤抖,“……佩内。”

佩内“嗯”了一声,回应了她的呼唤。

夏寒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眸,“我会做我应该做的。”

这次佩内没有立即应声,眸光微闪,缓缓对她道:“会长,您什么都不用做。”

她否定了她的作用。

因为事实如此。

她是学生会的二把手,受会长信赖,理所应当。而其他的,夏寒也并不能帮到她。

她原本就是除了力量毫无用处的工具。

黑雾腐蚀上了眼眶,夏寒愣在那里,眼前一片模糊不清的潮湿。

阴影遮蔽下来,佩内微微俯身,暗红色的鬈发混杂着肃穆的银白,像是茂密的藤蔓一般洒落在肩头,每一根发尾都像是尖针,触及温热的肌肤,扎根起尖锐的痛。佩内异常平静,习以为常,有所预料一般替她抹去眼角那滴黑雾凝成的液体,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轻启唇:“别哭,会长。”

这种时候,太不合时宜。要看更多好书请到:e tc o

她也不喜欢看见夏寒的哭泣,那会让她想到一些令人不悦的回忆,尽管她从未忘记。

建筑在暗淡的月光中只剩下黑色的阴影。为了节省用地与材料,恩培斯特的建筑修建的异常高大,联结夜空的黑暗,深浅的色彩中像是张开的血盆大口。幽暗的火光透过窗户点缀在上面,如同繁星般闪烁。

佩内自然而然地走进铁门,仿佛很熟练似的,是连守门人都恍惚想起她此前进入行政区的次数不超过叁次。

校长沃拉威的居所在最里面,像是一座中世纪的城堡,令夏寒不由得想起那座烈火焚烧过的废墟。

这里很安静,也令夏寒感到一丝窒息的熟稔。

佩内带着她走进去,来到二楼的书房,沃拉威正在里面办公,融化的蜡油顺着烛台慢慢流下,还未抵达桌面便已经凝固。

听见敲门声与她们的脚步,沃拉威抬起头,露出那双深沉的碧色眼眸。

那道无法令人忽视却又辨别不出意图的目光缓缓落下,夏寒紧绷的身体越发如芒在背,连本应该做出的礼节都失去了流畅。

沃拉威于是平淡地收回目光,垂目合上文件,沉声对两人道:“坐。”

佩内那宛如父亲一般的碧眼中满是淡漠,两双如出一辙的眼眸里却只有漠然又客观的相似。

她们坐在一旁的书桌,等沃拉威从办公桌上下来,顺带捎来两杯带着热气的浓郁红茶。

只是谁也没去动。

沃拉威在她们对面坐下,粗壮的手臂撑起额角,目光又扫过夏寒法师袍的边缘。

那里是金桂枝的纹样,在恩培斯特,只有夏寒用金桂枝。

夏寒没来得及探清他的意思,沃拉威再一次将视线移开,淡淡地抿了一口茶,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说:“你想见我,是为了什么?”

夏寒知道这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下一秒佩内已然开口:“想请校长为会长的功绩授勋。”

一声冷笑立马溢出来。

沃拉威的视线在此刻有了清晰的含义。

他看向佩内,继而问:“理由呢?”

佩内没有说话。

沃拉威说:“一个让人无法看见利用价值的‘回收废品’,在恩培斯特有其他的存在方式,你不是很清楚吗?”

伴随着他这句话,佩内的手指收紧,不自觉地攥起拳,碧色的眼冷的惊人。

即便是夏寒也从不知道,沃拉威与佩内私下居然是对彼此不加掩饰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