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刚回房一会儿,便听见薛姑娘蓦然拔高的声音:“张延之!”

赵晏一怔,有些莫名其妙,疑心自己听错了,就没理会。

谁知竟又听见她扬声唤了几句:“张延之!二郎!张公子!”

这次绝不可能听错。

赵晏缓步走出房门:“怎么了?”

“中午剩下的东西呢?”薛灵栀站在厨房门口,目光灼灼,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赵晏略一迟疑,如实回答:“喂鸡、喂鸭、喂狗了。”

薛灵栀深吸一口气,满脸的不可置信:“全,全喂了?”

因为紧张,她的声音隐约带了一丝颤意。

“没有。”赵晏停顿一下,“蒸饼没喂。”

薛灵栀一呆,刚生出的那一点侥幸又被彻底碾得粉碎:“我的清蒸鱼,才只吃了一面,另一面连碰都没碰,你全喂给狗了?还有我的香菇鸡,还剩下好几块肉呢。”

“不能喂吗?”赵晏皱眉,不答反问。

“你……我……”薛灵栀又气又心疼,“你说呢?”

都是花钱买的啊。

“以前的剩饭剩菜不也喂狗了么?”赵晏有点不解,一点剩菜而已,也值得这么大反应?

薛灵栀急道:“这能一样么?平时也有鸡有鱼?你真是……”

今天的菜足足花了一吊钱呢。

“我真是什么?”赵晏按一按眉心,“薛姑娘,不是你让我收拾碗筷,喂鸭喂狗么?”

以他的身份,肯做那些,完全是纡尊降贵,她居然还挑三拣四?

“我……”薛灵栀一时语塞,嘀咕道,“我是让你收拾,是让你喂,但是没让你这么收拾这么喂啊。但凡你之前问我一下呢?我本来还想留着晚上……”

“我不吃剩菜。”赵晏忽然道。

薛灵栀一噎,有些恼了:“你不吃剩菜,那你今晚别吃饭了。”

说完,她气呼呼回房去了。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赵晏阖了阖眼睛,只觉得这位薛姑娘今天火气也忒大了一些。他只是拿剩菜喂狗而已,又不是杀人放火了。还用不让吃饭来威胁?难道他一个人就会饿死么?又不是没见过她做饭。

他唇线紧抿,也自顾自回房。

本以为会很快入睡,可不知怎么,竟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时想到薛姑娘今日的讨好请求,一时想到她方才的冷言相对。他心中似是堵着一口气,极为憋闷。

赵晏暗自思忖,等将来脱困,定要将大量金银珠宝堆在她面前,看她还会不会因为这点剩菜就敢给他脸色看。

等等,薛姑娘回房之后,不会去偷偷哭吧?本来她娘走了,她就不高兴。

一想到这个可能,赵晏愈发睡不着了,干脆坐起身。

而另一厢,回房喝了一大杯冷水后,薛灵栀不禁开始反思,自己方才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毕竟张公子今天在别的方面还算配合得不错。怎么能因为他做错一件事就让人受饿呢?

再说,她事先没打招呼,好像也不能全怪他头上。

万一他恼了,出门告诉众人,他们两人之间的婚约是假的,他根本不是爹爹为她找的赘婿,岂不是糟糕透了?

可是,她话都说出去了,再收回来岂不显得很蠢?

左思右想之后,薛灵栀将心一横,端了几样糕点,来到杂物间外,“笃笃笃”地敲门。

听到动静,赵晏蓦的精神一震:“进来。”

薛灵栀推门而入,将糕点放在桌上,也不看他,硬邦邦道:“今晚不做饭,你吃这个吧。”

赵晏微微一怔,随即意识到这是一种示好。他唇角不自觉勾起,心底的那点郁气几乎是在一瞬间散得干干净净:“你吃什么?”

“我不吃,我饿着。”薛灵栀没好气道,不过她终究没忘了自己的来意,便又补充道,“我要留着肚子,明天喝鸡汤。”

赵晏嗤的一声轻笑,说不出的轻快。

“你笑什么?”薛灵栀扭头。

说这话时,她下巴微抬,一双眼睛圆滚滚的。阳光透过窗子洒在她白嫩的脸上,她的脸看上去似乎会发光一样。

赵晏倏地移开了视线:“没什么。”

他想,肯定是因为一夜没睡,不然怎么会突然感觉心跳有点异常呢?

好在薛姑娘没有追问,放下糕点,客套两句,这件事就算掀过去了。

次日一大早,薛灵栀动身去镇上。

铱骅

她刚出门不久,就有人潜入了薛家。

离开

清早,薛姑娘徒步去镇上买鸡,赵晏一个人留在家中。

他很珍惜这难得的清净,干脆搬了一把竹椅坐在院子里。

那三只烦人的鸭子被关在了后院,和那三只鸡仔作伴。

小狗阿黄大约是和赵晏混熟了,或者感念他昨日喂鱼的恩情,摇着尾巴在他脚边扑来扑去。

二十多天前,赵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