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在裴宴对面的古董沙发上坐下, 给自己倒了杯红茶,给裴宴消化的时间。

裴宴脑子里有点混乱。

她一时间甚至想起“长生不老”的传说, 随后才意识到, 大庸和现代压根就不是同一世界。

她到底曾是两次穿越过的人, 心里有些猜测,但面上没显:“你是什么情况?”

西格想了想:“我们西方没有‘转世重生’的说法,死后要么下地狱要么上天堂。不过硬要说的话,我认为我恐怕就是传说中的‘转世重生’,只不过‘孟婆汤’似乎失了灵, 让我在幼年恢复前世记忆。”

事实上,在实际见到裴宴之前,西格对她的身份,还有一丝不确定。

因为年龄对不上。

西格恢复记忆, 是八岁那年,他父亲去世,母亲把他丢给外公, 自己去国自在逍遥。

说来也巧,他上辈子的身世, 也不怎么美好。

上辈子的西格,是西国一个实权大公和一个女子爵生的私生子。

女子爵早早去世,他继承爵位后在乡村长大,本也算得上自由自在。

奈何他十几岁时,当时的女王为了和富庶的东方国家庸国通商,准备派一队使臣航海去大庸。

为表诚意,使臣里,需要夹带几个正儿八经的贵族。

当时西方的航海科技,虽然已经能支持远距离航行,然而海上的危险却比现在大得多。

对风暴的侦测不足,海上还有海盗肆虐,一不小心就会尸骨无存。

西格的大公亲爹自己不敢去,也不舍得派出他的宝贝亲儿子,却又舍不得这任务背后的利益和荣耀,干脆把这个私生子认回去,第二天就把他丢上了去大庸的船。

西格在船上吐了足足两个月,终于到了遥远的大庸。

大庸皇帝倒是给足他们面子,让最厉害的御厨制作迎宾宴。

那一天,他把自己丢失了两个月的胃口找了回来,并且坚定认为,自己过去十几年吃的东西,都是垃圾。

而那一天,也是西格第一次见到裴宴。

彼时裴宴已是尚膳女官,大宴有资格在一旁候着。

五官姣好,神情懒散,像是东方神秘的玉石,也像是皎皎冷月。

还是个少年的西格,在那一刻感受到了强烈的悸动和向往。

后来他想方设法请裴宴出宫做饭,正好年纪相近,一来二去熟悉不少。

西格本以为自己是尚膳阁下关系最好的同龄人,直到某次他教裴宴西语的时候,姬凭阑忽然来访。

年轻的太子俊美过人,外表如玉君子,内里却颇有点冷漠。

然而他看向裴宴的时候,神情却不自觉地变得温和,那是任何其他人都难以窥见的神色。

他们站在一起说话的时候,有种他人难以融入的气场。

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才是最亲近、最特殊的。

随后姬凭阑在说话间隙,淡淡扫过来一眼。

那一眼极其冷淡,带着警告。

西格有多喜欢裴宴,就有多讨厌姬凭阑。

后来他终于忍不住,甚至顾不上对方是东道主国家的太子,带着嘲讽道:“你们庸国三妻四妾,你以后是要做皇帝的人,甚至会三宫六院。你是准备让她做皇后,看下面三宫六院,还是让她变成三宫六院中的一个?”

姬凭阑穿着华贵的宫服,面色冷淡:“我不会这么对她。”

他那句话并非轻飘飘、虚浮的空话。

仿佛是经过深思熟虑,准备了一百套预备方法。

西格一时有些哑口无言,但他多少有些不甘心,最后终于找到了姬凭阑最大的弱点:“那要是她压根就不喜欢你、不想嫁给你呢?”

姬凭阑缓缓地回过了头。

那个眼神,西格至今难忘。

那之后不久,西格的祖国周边爆发战争,大公亲爹的独生子死在了战争里,大公也病倒。

他那几年正经活没少干,被女王召回国继承爵位,之后又是战争,又是各种杂事,转眼就过去了十年。

国内的形式安定下来,他也终于再次有机会踏上去大庸的旅途。

这十年西国不太平,顾不上去关心遥远的东方国度,西格也不清楚大庸情况。

十年过去了,姓姬的指不定已经得逞了,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尝到尚膳阁下的手艺。

经过两个月的赶路,终于到了京城。

十年后的京城,比之前更加热闹,一副千年盛世景象。

他迫不及待地跟前来接引的鸿胪寺卿打听,然而对方口中冒出来的,却是他无法理解的话语。

“尚膳阁下?喔,您说的是那位刚追封内司的裴尚膳吧?那位……护驾先帝时不幸去了,如今已经八年了。”

“先帝那之后龙体一直不好,六年前就薨了。太子殿下登基后改年号为‘清平’,因着当初护驾时伤了身子,这些年都并未纳妃,倒是将先帝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