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亦舟眉头一跳,掏出手机:“我问你他进门前消毒没有?”

“这个……”苏温言思索片刻,“我不知道进门前有没有,反正进门后没有。”

俞亦舟倒抽冷气。

他脸色阴沉得可怕,隔着口罩都能感觉出他此刻的表情有多难看。

他抓着酒精瓶子走向苏温言,如雾的酒精倾泻而下。

“咳咳……”苏温言被过于浓郁的酒精味儿呛得直咳,忙伸手去挡,“你要用酒精给我洗澡吗?”

俞亦舟毫不理会,又对着茶几和刚刚叶子忱坐过的沙发一通乱喷,苏温言看着,心说这水没法喝了。

喷完酒精,俞亦舟又强行抢过轮椅的控制权,把某人推到洗手间给他洗手。

苏温言被他按着洗了三遍手,无奈道:“你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医生只是让我多加注意,也没说完全不能接触外人,你这么紧张,不如给我弄个无菌仓把我关进去算了。”

俞亦舟怒视他,把手机敲得噼里啪啦:“你身为病人,怎么一点没有病人的自觉?”

“我要是没有自觉,还能配合你让你给我洗手?”苏温言从毛巾架上拽下毛巾,将双手擦干,故意打趣他,“一个保姆气性这么大,凶神恶煞的,小心我解雇你。”

俞亦舟:“……”

这个哑巴能不能不装了,他现在就要跟他吵架!

苏温言仗着他不能开口,转语音又慢,有恃无恐地操纵轮椅出去了。

俞亦舟追在他身后:“你要是再这样,我真的会生气。”

“放心,这次过后,他们不会再来了,”苏温言伸手要去拿茶几上的杯子,想把水倒掉,被俞亦舟一把抢过,只好继续说,“刚刚我已经和叶子忱说清楚,他以后应该不会再喜欢我了,这次的事只是个误会。”

俞亦舟倒了水,洗了杯子,将信将疑地看他。

什么误会能让学生喜欢上老师?

苏温言:“之前你一直没问我是怎么受的伤,现在我告诉你,三个月前我带学生去写生,乘坐的大巴车出了事故,我和叶子忱被困在车里,我让救援队先救他,这个举动可能让他产生了一些误解。”

俞亦舟皱了皱眉。

他当然知道车祸的事,却并不知道事故中的细节,学生们都受了惊吓,描述得五花八门,只有一件事他们说法一致,那就是苏温言是最后一个被救下车的。

但俞亦舟不知道倒数第二个获救的是叶子忱。

苏温言:“人体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在危急关头,肾上腺素大量分泌,会让伤者感觉不到疼痛,大脑亦会在激素的影响下做出错误的判断,认知发生紊乱,记忆出现混淆,在经历重大事故之后,许多人会丧失事故发生瞬间的记忆,这其实是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

他看着对方:“那个男生永远会记得,在充满血腥味的狭窄的大巴车里,敬爱的师长对救援队说出的一句‘先救学生’,那一瞬间他或许忘记了身体的痛苦,内心的那份敬重在激烈的心跳中升级为更加强烈的感情,让他误以为自己爱上了那个老师。”

“我们不应该因此而对他过分苛责,你说对吗?”

苏温言微微笑着,苍白的面容一如既往的平和。

俞亦舟抿住唇。

有时候他真的不能理解,为什么苏老师能永远保持温柔善良。

明明在事故中受伤最重的是他自己。

他却要设身处地地为了一个学生着想,为他种种不礼貌的行为开脱。

俞亦舟心里五味杂陈,他捧着手机打字,敲了又删,删了又敲,最后憋出三个字来:“那你呢?”

“嗯?”苏温言不解地眨眨眼,“我怎么了?”

“你这么心疼学生,谁又来心疼你?”

苏温言笑了,他单手托腮,歪着脑袋看他:“不是还有我的小保姆吗?你说是不是,小周?”

被他这样认真注视着,俞亦舟不禁心跳加快了几分。

可下一秒,他又反应过来苏温言注视的其实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叫周遇的保姆。

内心的暧昧荡然无存,转而升级为某种酸溜溜的妒意,烧得他浑身难受。

他又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忍不住敲字:“你昨晚……”

“昨晚怎么了?”苏温言疑惑不解,忽然想起什么来,“啊,差点又忘了给学生回消息,你提醒我了。”

俞亦舟:“……”

他想说的明明不是这个吧。

可看苏温言好像真不记得了的样子,他又不好意思继续追问下去了,一句意识迷离时的梦呓,怎么想也不可能还有印象。

算了,就当没发生过。

反正苏温言说的“睡觉”也只是字面意义上的睡觉,都顾住家保姆了,陪着睡觉不是很正常。

是他思想龌龊,不该怪苏老师。

苏温言摸出手机回消息,头也不抬地说:“我饿了,去做饭。”

ai语音不掺杂个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