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料是可以不承认,但面粉和米的事无论如何都狡辩不了。

“其实这些都是小东西,真正的大头应该在外婆那。”

“我?”

许婉华不解,随即想到什么似的脸色一变,立刻转身。

她去的方向不是卧室,而是书房。

步履匆忙甚至有些凌乱,俨然不同往常那般永远淡淡而温柔的样子。

门被推开撞到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

书房里很大,原本是两个房间打通做成的一间。

屋子正中一张大黄花梨桌,左右两边都是书架,摆满了书和大大小小的盒子。

每边各三个书架排成列。

许婉华掠过靠近门边的书架,走到右边靠墙边的架子踮起脚尖。

许婉华刚走过去,郑姨双腿一软,瞬间跌坐在地。

秦溪惊讶地侧头看了眼。

她那句话的意思原本是说钱票来着,看样子许婉华在乎的东西另有其他。

“郑小花!”

盒子一打开,许婉华神色冷厉,直接连名带姓地叫出了声。

而随着她将堆在角落和架子上的盒子都一一打开后,郑姨面前多了十来个空盒子。

“妈!”苏静见势不妙,心里接连咯噔几声,扑通一声跪下猛地扯了郑姨的胳膊:“你是不是真拿人家东西了。”

许婉华喘着粗气,缓了好一阵才终于找到自己声音。

“那些东西你都卖到哪去了!都卖了多少钱!”

郑姨垂下头,这下子再也找不到狡辩的话,呜呜哭了一阵后终于缓缓交代。

“都卖到了黑市……卖多少钱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你知不知道,这些东西在国内拍卖会上一个随便都能卖到几十万……”

许婉华说到后来,已经逐渐冷静了下来,心中似是已经下了某种决定,声音变得越来越冷。

这可把在场的大家都吓了跳。

赵国庆举起拐杖,结结巴巴地指了指那些盒子:“你那些破……破罐子值几十万。”

“有些还不止。”许婉华挑起唇角,指着个空木盒子:“这里面的那对汝瓷酒杯,今年国内单只价格拍到了一百多万。”

秦溪震惊的下意识看向黎书青。

没想到自家对象的表情也正处于一种玄而又玄的奇怪表情。

看看那些空盒子又低垂眉眼想了想,随后龇牙倒吸了口凉气。

秦溪轻轻摇了摇他的手,趁许婉华报出价格的同时低声问:“怎么了?”

黎书青长臂一伸,揽住秦溪的腰拉到怀里,凑到她耳边低语:“你放肥皂的碟子就是我从这屋里找的,小时候我还摔坏过不少。”

秦溪:“……”

许婉华说完,幽幽叹了口气。

“就是六几年我存得这些东西都没受到一点迫害,没想到竟然毁在了我信任的人手上。”

郑姨的脸早已雪白一片,身体抖得跟筛子似的。

许婉华说得那些钱,她就是死十次估计也还不上。

“我……我就卖了几千块钱,那个人说……说不值钱的。”

最开始她听人说黑市里有人高价收白米白面,所以就从家里抠了点拿去卖。

尝到甜头后就卖些补品以及票,之后胆子越来越大。

用那些钱给老家盖了新房,又让两个儿子娶了儿媳。

老两口不关心俗物,从不过问吃喝拉撒的事,每个月月头只管拿生活费给她,月底从不会问花了多少。

她从开始偷偷摸摸到后来名正言顺地出门,一次都没被发现过。

黎书青工作忙,偶尔会问两句情况,她也都能随口应付过去。

五年前,一直收东西的老板突然问她雇主家里有没有老玩意儿。

她想到了许婉华一直堆在角落的那几个瓷碗。

带去一看,那人竟然出五百块一只买了那几个碗,郑姨克扣几年的钱都没那几个碗值钱。

抱着书房里东西多,许婉华或许不会发现的侥幸心理。

她一次次偷东西出去卖,还专门选那些不起眼的小东西。

想着再卖几件就辞了保姆的工作,跑去北市投奔女儿,就算许婉华想找她也找不到。

而且她根本不知道,那些旧东西竟然那么值钱。

“你是遇上了懂行的骗子!”许婉华厉声打断:“不管是谁骗了你,你去公安局说吧。”

“许奶奶,我妈也是被人骗了,你放过她一回吧,我们把卖的钱还您……我们还您……”

事情闹大了……

苏静心里终于慌了,哭喊着抱住许婉华的腿。

要是郑姨劳改留下案底,基本就断绝了她毕业之后进机关单位的希望。

“霍云。”许婉华后退两步:“好好问问东西卖给了谁,看能不能追回来。”

希望纵使渺茫,她也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