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是霍家的不眠夜。

这一夜, 霍老爷子还是没能熬过去, 这位戎马半生的战场英雄最终充满遗憾地闭上了眼。

后半夜,霍家传来的争吵声响彻整条拥军巷。

天刚亮,霍父和丁丽生拉硬拽着霍天离开了霍家, 口里嚷嚷着让霍老爷子就算死也没有子孙送终。

秦溪透过玻璃窗, 远远看着三人坐上车就此离开了拥军巷。

霍老爷子当然不会没有子孙送终, 秦奚把两个孩子叫醒, 抱到霍家送了老爷子最后一程。

之后葬礼,只有霍天顶着半边伤脸回来祭拜了老爷子的遗像。

后来回忆起那段时间,秦溪觉得好像一切都按下了加速键。

葬礼由拥军巷霍老爷子的好友们帮忙操持, 没有多少亲朋好友来吊唁。

骨灰和遗像最终摆在了霍云夫妻旁边,也算是圆了老爷子最后和孙子团圆的遗愿。

办完丧礼。

报刊亭小吃店重新开始营业。

赔付海鲜市场商户损失, 重修市场,和付庭云商议合作。

院子经过几个月的重新修缮,终于逐渐完成。

等秦溪终于有时间匀出口气来,雪灾时的记忆好像已经变得模糊了起来。

七月盛夏,天空湛蓝得没有一丝云彩,炙热的太阳烘烤着大地。

摆在太阳底下的水只需要两三个小时就有些烫手。

秦溪帮着把红盆拖到门口树下,就赶忙退回了店里。

平平哼哧哼哧地拖着只看不出颜色的卷毛狗往盆里拽,红扑扑的小脸上全是汗珠子。

狗子身上全是泥水,她身上同样也脏得看不出到底穿得是什么颜色的衣服。

“哎!”

忽然,腿边传来一声老气横秋的叹气声,安安端来个小板凳坐下,发愁地望着门外。

“你说这屁大点的孩子,怎么一天天心事重重的?”柳雪花啼笑皆非地推了下秦溪。

秦溪收回目光,弯腰连人带凳子地搬到门边。

两个孩子就像是反过来了似的,姐姐活泼贪玩,弟弟老持承重。

连外婆都说安安和黎书青小时候一模一样,心性比同龄孩子成熟了几个档次。

秦溪严重怀疑,这孩子会长成个闷性子。

“妈妈,我们真要让姐姐养狗吗?她会不会把家里弄得很脏?”

杵着下巴的小人儿终于开口,奶声奶气地可爱摸样,简直萌化了柳雪花。

“真恨不能把你的两个孩子抢过来当我女儿儿子。”

不用忍受生育痛苦就拥有了一双如此可爱的孩子,成天围在身边妈妈长妈妈短,谁看了不眼红。

“你爸同意了姐姐养狗,咱们不能言而无信呀。”秦溪笑得无奈。

黎书青第一次求人买狮子狗是为了秦溪。这一回求到黎冬面前是为了宝贝闺女。

虽然眼下这条黑乎乎的狗已经看不出颜色了,但其实是条纯种金毛犬。

听说是黎冬专门从国外找人弄回来的狗,寿北市内应该是第一条。

取名为活该的金毛犬才七个月大,体型已经比平平大了好几圈,不知道成年后会长多大。

安安担心得不是没道理,要是不训练的话,家里肯定要遭殃。

活该很喜欢洗澡,进了盆不仅不没挣扎,还舒服地卧了下去。

秦溪本来只是看着,直到发现平平弯腰脱鞋子,看样子也要准备跳进盆里,赶忙出声阻止。

“要是弄脏头发,中午就不能去给爸爸送饭了。”

平平一愣,在狗子和黎书青中,最终还是选择了爸爸。

“活该啊!我还是更喜欢爸爸,你就一个人洗澡吧。”

秦溪扶额。

谁说孩子们单纯不懂看眼色,其实他们才是最懂得如何分辨情感。

自从说他们就是兄妹俩的爸爸妈妈后,孩子们肉眼可见地对两人更加亲昵了些。

特别是对黎书青,以前见着人就躲的平平也爸爸长爸爸短地撒娇,叫得冰坨子都化成了滩水。

“去家里让四姨给你换条新裙子,我们一会要去给爸爸送饭。”秦溪又说。

下一秒,平平立刻抛弃了刚才一起玩泥巴的活该,像只蝴蝶似地飞进了家里。

安安叹气,一脸凝重地跟着姐姐进了屋。

盆里的狗:……

秦溪叹气,卷起袖子接过给狗子洗澡的工作。

反正无论如何最后都是她的活儿。

秦溪洗狗,柳雪花就抓了瓜子坐在门口边吃边闲聊。

那嗑瓜子的动作,让秦溪不由想起了李秀兰。

不知是不是到了年纪就会觉醒嗑瓜子的血脉,就连她也被柳雪花和杨金花带得没事就抓一把瓜子磕。

“江姐的运输公司什么时候开业?”

“下周五,她还在咱们店里订了十几桌招待公司员工。”秦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