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苒笑笑:“没关系,我不怕狗。”

也有两三岁的小孩子在楼下吃早饭,吃一口漏半口,半碗豆腐脑全喂给了口水巾,七八岁的孩子被爸妈使唤着当苦力,苦大仇深地和店主说:“老板,要四根油条,三碗豆腐脑,一笼素菜包子,带走啊,素菜包子没有啦,那你等等我问问我妈。”

十几岁的孩子看起来则要更苦一些,向苒点了一碗烫面,坐在她旁边的两个男生约莫初中的年纪,背着书包面对而坐,吃馄饨像在吃仇人,急的一句话也不敢说,五分钟后风卷残云,拉扯着狂奔而出,大概是补习班要迟到了。

初中生去上补习班了,那高中生呢?江语乔呢?向苒晃完一圈回到江语乔家楼下,江语乔的卧室窗帘仍紧关着,这人还在赖床。

她的窗帘是蓝色的。

向苒看了一会儿,无奈叹气,又笑,那枚扣子被她揉捏得发热,她举起来看,乳白色的纽扣裹起一层光,像太阳。

秋风微凉,被阳光晒过又散着暖意,向苒刚吃完一碗热汤面,身上微微发了些汗,用手去碰鼻尖,确是冰的,呼出的热气蹭过她的指尖,回到肺里时,带着桂花的香气。

向苒觉得很幸福。

她来做些什么呢?还纽扣。可若江语乔不下楼呢?那就明天再来。

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这颗扣子更重要。

她踩着花坛边缘,一圈一圈绕着小区散步,时而停下来看环卫工浇花,时而停下来去数野花究竟开了几朵,婆婆们路过,说着坐哪哪路公交车买鸡蛋的事儿,进而聊些家长里短,向苒认真听闲话,听了几句思绪跑远,不着边际地想着还完纽扣之后呢,她要做些什么呢?

嗯要不问问江语乔有没有吃早饭吧,她家楼下的烫面不错,辣椒很香,她已经替她尝过了,她会喜欢吧。

然而向苒没想到,这人居然睡到日上三竿,都过了十一点了,下象棋的大爷都回家吃饭了,向苒教几个小孩背完古诗,溜溜达达晃回来,这才看见紧闭的窗帘终于拉开来。

“懒蛋。”她小声嘀咕,又笑。

话音刚落,身后忽然有人喊她的名字:“向苒?”

向苒顿时僵住,回过身,看见江语乔提着两袋子蔬菜,离她只有两米远。

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演练过无数次的落落大方和处变不惊都去了哪里,提前准备好的剧本通通忘词,向苒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江语乔走近一步,问:“你发烧好些了吗?看着气色还是不太好。”

向苒的感冒已经好全了,可她憋了几秒气,这会儿呼吸不畅,忽然咳了一声,只好顺着答:“还有一点咳嗽。”

“不烧了就好。”江语乔又问,“你怎么在这里?”

向苒总算听到要对的暗号,忙举起手,像个回答老师问题的小朋友:“你的纽扣忘在我家了。”

“纽扣?”

“对,我在家里发现一颗纽扣,好像是你的。”

她张开手,朝着江语乔伸过来,一枚纽扣躺在她的掌心,江语乔压根不知道这件事,犹豫着拿起来,指尖触到扣子上的温度,问道:“你确定不烧了吗,你的手好热。”

向苒摸了摸额头,语气犹疑:“不吧”

忽然被抓包的慌乱渐渐褪去,向苒的心跳平复下来,于是她看着江语乔,又加了一句:“我摸不出来。”

江语乔错开她的目光,把右手的袋子挂到左手上,又靠近一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半米,或许不到半米,向苒的呼吸凑上来,江语乔觉得有些太近了,但此刻退后又不合适,她只好硬着头皮伸出手,贴了贴向苒的额头。

她的额头出了汗,但并不热,三秒后,江语乔收回手:“没事,不烧。”

她身后,蒋琬朝着这边喊:“你说你,走那么快,我这停车呢一溜烟就没人了哎?这是,这是同学吧。”

向苒规矩地喊了声阿姨好,江语乔帮忙解释:“我扣子忘在她家了,她来还给我。”

蒋琬看看向苒又看看江语乔:“你什么时候去人家家里了?”

“说来话长。”江语乔四个字简单带过,“那天下雨,在她家吃了个饭。”

蒋琬也没多问,招呼着:“都中午了,吃饭了吗,没吃来家里吃,这买了不少菜呢。”

江语乔偷偷去看向苒,好奇怪,这一刻她居然是期待的,向苒没有第一时间拒绝,似乎是有些犹豫,江语乔替她答:“还没吃。”

说完,她快速扫过向苒的神色,又补了一句:“这个点,肯定还没吃吧。”

她们不过是许久未见的普通同学,乍然相逢,便去对方家里吃饭,是不是不太礼貌,向苒本应客气拒绝,转身离开,然而好不容易盼来的人此刻就在身边,她舍不得。

她今天一早起床,先是步行八百米到公交站,又在公交站等了七分钟公交车,二十分钟后出现在江语乔家楼下,踩着石砖走了一圈又一圈,从八点等到十一点,三个小时才换来此刻短暂的五分钟,五分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