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花溪村人多,他又是外来者。万一真有人在差役盘问时,提到他,难保这群差役不会去而复返。

因此,赵晏非但没有洗去脸上的掩饰,反而还又细心修饰了一番。

再想到差役强调的“身受重伤”,他干脆对自己的伤疤下了手。

在花溪村养伤二十多日,内里虽然还没好,但表面基本已经结疤。今日成婚,邻居李叔特意赠了他一瓶遮掩伤疤的药膏,现在用来正好。

赵晏努力遮住伤疤,实在遮掩不住的,便伪造成“新伤”。

……

赵晏定一定神,低声道:“我去重新把门栓上。”

“嗯。”薛灵栀的声音自床帐后传出,“你快去快回。”

她现在毫无困意,只想问他一点事情。

共寝

大门两次被撞开,有点轻微的错位,关起来有一些困难。赵晏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大门掩上,重新栓好,又将铁锹顶在门后。

——当然,这些东西,只防君子,不防小人。碰上那群差役,依然起不到多大作用。

做好这一切后,赵晏缓步走回新房。

此时,薛灵栀已穿好衣衫鞋袜,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

见此情形,赵晏沉默一瞬,率先开口:“我今晚想留在这里。”

虽然再次应付过去,但他并未彻底脱险。

薛灵栀既不答允,也不反对,只蹙起纤长的眉,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样,犹豫着问:“张公子,他们要找的人是你吗?”

她只想应付宗族逼婚的事,并不想惹麻烦。

“为什么这样问?”赵晏神色淡淡,不答反问。

“来历不明、身受重伤的男子,不正好和你一样吗?”薛灵栀慢慢眨了眨眼睛,“哦,你还是我在河边发现的。”

赵晏并不承认:“我有来历,我来自河东,受伤是因为遇见了劫匪。”

“那,那你心虚什么?”

“我有心虚吗?”赵晏眉梢轻佻。

“怎么没有?你刚才在他们第二次来之前,故意,故意脱衣裳……”薛灵栀毕竟是个年轻姑娘,说到脱衣裳,难免有些羞窘,说话也不自觉结巴了一些。

赵晏有意模糊重点:“我脱衣裳怎么了?”

“你——”薛灵栀噎了一下,“你说呢?难道不是想暗示他们你没有受伤吗?也不知道你使了什么手段,竟看不出伤疤来,只剩下一点点抓破的痕迹。”

天地良心,她刚才真不是故意要看的,是不小心瞥见了。

当时震惊之下,又有众多差役在,她不便多话,但心里未必没有疑团。

毕竟刚救他回来时,她曾亲眼看见过他身上的伤,那样严重,甚至有性命危险,怎么可能才二十天就一点伤疤也看不见?

薛灵栀紧紧盯着他:“……所以你不是心虚是什么?”

对于薛姑娘的怀疑,赵晏并不意外。他举止反常,对方若毫无戒心,那才是稀奇。但他不能向她道明真相,就含糊道:“不是心虚,是因为别的缘故。”

“别的缘故?还能有什么别的缘故,会让你夜里跑到我房里脱衣裳?”薛灵栀不信,“总不能是想和我圆房吧?”

赵晏神色微僵,心想那也不至于。不过这倒是个岔开话题的好机会,是以他故意道:“为什么不能?新婚之夜,本来不就该圆房吗?”

“啊?”薛灵栀双目圆睁,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好一会儿才道,“那个,咱们是假的啊。”

“我知道,但是天地都拜了,赘婿都做了。谁知道我们是假的?不做点什么,岂不是枉担虚名了?”赵晏语速极缓,一本正经。

——他平时并不是个无聊的人,也没兴趣与女子调笑,此刻本是为了岔开话题,转移薛姑娘的注意力。然而真看到对方一脸的震惊时,他竟觉得好像这样逗着她,也有点意思。

“不是,我……”薛灵栀懵了,不知道他是在说笑还是认真的,只好忖度着道,“那也不能啊。咱们说好了,是假成亲,张公子你一表人才,将来不愁没有名门淑女为妻,怎么能真当赘婿呢?”

赵晏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薛灵栀有些慌,直觉告诉她,大概是假的,对方之前那么抵触成亲入赘,怎么可能想弄假成真?可转念一想,她先前没少听人说,世间许多男子都不会拒绝白占便宜。万一这人真有坏心呢?

怎么办?

直接翻脸动手肯定不妥,她还是更倾向于先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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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以理、动之以情。

于是,薛灵栀咬一咬牙,勉强道:“你要真想和我成亲,那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还要守孝,不能圆房。三年之内,你都不能碰我的……”

烛光下,薛姑娘双眉微蹙,眼含警惕,放在膝上的手不知何时悄悄握成了拳,分明是一副防御的姿态。

赵晏嗤的轻笑了一声,心想:谁稀罕碰?我又不是色中饿鬼。但他面上却极其遗憾:“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