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石榴摆件也被拿走了。”薛灵栀附和。

李婶压低声音,提出一个猜测:“你说,昨晚那群人会不会是土匪假扮的?”

“不,不会吧?冒充官差可不是小事。”薛灵栀微愕。她从没想过这种可能。

李婶想了想,缓缓说道:“也是,要真是土匪,那胆子也太大了一点。我昨晚刚听他们问的时候,还以为他们要找的是张二郎呢……”

薛灵栀心里一咯登,却听李婶又道:“不过,应该不是吧?我听见他们也去了你家。好像还去了两回,是不是?要真是他,还能不把他带走?”

“对对对。”薛灵栀连连点头,“肯定不是他。差役昨晚来我家两回呢,也没说他是。”

看来不止她一个人怀疑过张公子是差役们要找的人。

不过,正如李婶所说,两次都没认出来,或许真的不是找他的吧?

这样一想,薛灵栀心里的不安渐渐散去一些。也许真是她多虑了?可能就像他说的那样,只是怕误抓呢。

略一思忖,她不好意思地请求:“李婶,我家二郎身上有伤的事,能不能帮我继续保密?”

“这还用说?这么久了,你可听见我对谁说过?我知道村里有人不安好心,若真说出去,指不定有谁想着你们好欺负,暗地里使坏呢。不单是我,你李叔也没对人提过。昨晚,那群差役来问,我们都是一问摇头三不知的。”

薛灵栀笑笑,越发感激:“我就知道,李叔李婶对我好。”

——倘若他们夫妻俩昨晚多说一句伤势的事,差役们肯定不会轻松放过,至少要认真检查一下伤。届时,不管那姓张的是不是衙门要找的人,都免不了一场麻烦。

“你才知道啊。”李婶含笑嗔怪。

因为家中还有一些东西尚未归还,薛灵栀没有久待,略坐一会儿,就告辞离去。

昨日所借之物,除了托盘、毡布,还有一些桌椅。

小物件倒也罢了,稍大之物,她拿着不免有些吃力。于是她干脆去杂物间找赵晏。

站在窗口,她扬声唤道:“张公子!二郎!”

杂物间的窗纸被昨晚搜寻的差役弄破了一个不大的洞,还没来得及修。

因此,站在窗口的她好巧不巧地便和房内竹床上的人四目相对。

赵晏瞳孔骤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合上衣襟。动作之快,令人咂舌。

“有事?”赵晏走下床,将窗子彻底打开,神色稍稍有些不耐。

——他昨晚为掩饰伤疤,特意抓出来一点新伤来掩饰。初时还好,方才感觉新涂的药似乎蹭掉了一些,他正重新上药,不料薛姑娘竟在这个时候突然过来。

那些差役也真是,办事能力不济,破坏本事一流。

薛灵栀觉得尴尬,同时又有些不服气。她暗自腹诽,挡什么挡?又不是没看过。昨晚你不是还自己主动脱衣裳吗?这会儿倒讲究起来了。

但这话她自然不会说出口。她只简单说明来意:“你能不能帮我去还东西?我一个人不好拿。跑两趟的话,也太奇怪了。”

毕竟家里还有个男人,她一直不使唤,难保不让人生疑。

赵晏按一按眉心,深吸了一口气:“现在?”

“本来一大早就该还的,这不是先去我爹坟前祭拜了吗?才拖到这会儿。要是我一个人能拿住,我就不叫你了。”薛灵栀低声解释。

话说到这份上,赵晏不好再拒绝,直接起身走出房间:“要拿什么?”

薛灵栀眼睛一亮,忙抬手一指:“这儿。这一条板凳和一个托盘,都是从李太爷家借的。李太爷你还记得吧?就是那天帮咱们说话的那个。能识字、念了婚书……”

“有点印象。”

“咱们把板凳和托盘还回去,再赠一包饴糖,算是分喜。”薛灵栀想了想,“你身上有伤,只拿个托盘就行,托盘稍微轻一些。板凳我来拿。”

赵晏眉心一跳:“……也不必如此。”

他的伤又不在手上,一条板凳还是拿得动的。

然而不等他动手,薛姑娘已经抢先拿走了板凳。

虽同在花溪村,但李太爷家离得稍远一些,与薛家隔了一条街。

李老太爷昨晚受了惊吓,这会儿才稍好一点。见一对新人来还东西,他打起精神,留二人说话。

“大郎闺女,你虽是妻主,招赘了上门女婿,但切不可因此而骄横无礼。还有你,二郎是吧?既然做了赘婿,就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夫妻俩要相互扶持,相敬如宾……”

细细叮嘱一番之后,李老太爷又提起薛家众人:“你们毕竟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那些长辈或有不当之处,你也别往心里去,更不可记仇。说不定哪天你还得靠他们呢……”

薛灵栀不爱听这种话,但也不至于当面反驳,她低眉垂目,面带微笑,做认真聆听状,偶尔应和一两句。

李老太爷越发满意:“果真不愧是大郎的闺女,读书人就是教女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