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承昀这一整天没来看辛榕,一是忙于工作,另外他也要给辛榕足够的时间想想其中利害。

这一天时间没白给,辛榕也的确想明白了。

糖糖的事他是有心无力,只能求助邵承昀,且他自己还承了对方的情,那套老房子现在的房东已经换成邵承昀了。

辛榕跟着男人上过赌桌,见过他一掷千金换来的人情,知道他惯用的手段,自然也懂得这套房子的分量。

除了签下那个结婚协议,他没有别的选择。

几天前那一点意乱情迷,至少算是有过心动吧。辛榕也就自欺欺人地想,那么结婚就不能算是纯粹的交易。

邵承昀的身家背景在那儿摆着,能拨空给他几天时间相处,还主动上门找一回,辛榕该有自知之明了。

其实他在经理室里见过律师和那份协议后,就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如果因为一再拒绝最终激怒了对方,不单糖糖的事没得谈了,往后一年里自己也不会好过。

婚约才刚开始,辛榕要求很低,这一年能平安度过就好。

现在邵承昀要带他回家,那他先示个好,表明态度,自己不会惹事。辛榕也曾是那些为生存挣扎过的人,该懂的道理他都懂。

邵承昀坐在他身旁,视线垂落,盯着那隻搭在自己绷带上的手。

辛榕见他一直不说话,有点无助地摸了下自己贴着纱布的眼尾,更小声地说了句,“我是不是毁容了……?邵总是不是后悔让我签协议?”

说完,那隻伸出去的手也要收回,被男人一把反握住。

邵承昀这下终于看向了他,皱着眉说,“你这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什么?”

话虽然不好听,但口气似乎没那么生气了。

辛榕忍着嘴角伤口的疼,笑了笑,说,“邵总没后悔就好。”顿了下,又道,“这些伤口愈合很快,医生说了,不会留疤的。”

他自己说完不觉得有什么,脸上神情淡淡的。

邵承昀沉默了少许,而后说了句,“没人催你,你老实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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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把人领回来的过程比起邵承昀当初所想的麻烦了很多,但总算是把人带回家了。

别墅这边平常大都空置着,所以工作日的晚上家里也没留佣人。

邵承昀明早要上班,差不多是该睡觉的时候,他说了声“卧室在楼上”,辛榕也没多问,跟着就上了楼。

走楼梯时辛榕行动比较慢,忍着痛,想让自己尽量表现得从容些。但毕竟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邵承昀上楼没等他,辛榕走到二楼,四周房间都亮着灯,却不知男人进了哪间屋子,他一时停在了楼梯口。

直到走廊尽头那间传出声音,他才循着声过去。

刚一进主卧,邵承昀就给他扔了套睡衣,说,“家里没备你这个尺码的,先穿我的。”

辛榕接过睡衣,法兰绒的质料掂在手里是温暖厚实的,那种即将睡在一起的紧张劲儿也终于起来了。

他想了想,对邵承昀说,“邵总,要不今晚我去睡客房?我身上的伤有时候不小心压着了,半夜容易醒,怕吵着你……”

邵承昀知道他害怕什么,想着这才第一个晚上,也没必要勉强他和自己同住一屋,于是同意让他去睡隔壁客卧。

辛榕暗自松了口气,邵承昀又道,”明天我要上班,家里有佣人照顾你。律师预计在中午过来,安排你签协议,到时候自己看清楚了,觉得没问题再签。“

辛榕点头应好,又问,“邵总,您受伤的手还方便吗?要不要我帮你……”

他话没说完,男人走过来在他头上揉了一把,“把你自己顾好吧。”边说边盯着辛榕那张伤痕累累的脸,手指在他眼尾的纱布上勾了一下,辛榕下意识地闭了闭眼。

——原先好好的一个人,现在身上就没几处不带伤的地方。

邵承昀语气又冷了,“再有下次就别指望谁来救你。”

辛榕与他相处了这一周的时间,最初对他有过的畏惧情绪已经少了很多。

邵承昀脸色冷峻,眼神看着有点凶。辛榕却抬眸笑了笑,说,“好,邵总,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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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早邵承昀起来时,辛榕还没醒。

邵承昀经过客卧门口,通过半掩的门看了一眼里面。床头柜上摆着玻璃鱼缸,123正在里面慢悠悠的划水。辛榕侧躺着抱了个靠枕,半张脸埋在靠枕后面睡得挺香,一条胳膊搭在床边,输液埋针的痕迹还清晰可见。

邵承昀伸手带上门,下了楼,住家的佣人已经到了,迎上来叫他“邵先生”。

邵承昀的视线捎带了一下楼上,说,“辛榕现在睡在二楼客卧。别叫他,让他睡。”

这名佣人是在邵承昀回国之初由林莺安排过来,原先在主宅做事,对于邵承昀的协议结婚也有所耳闻,于是点点头,说知道了。

邵承昀走到门口,又像想起了什么,补了句,“没有我的同意,他不能出门。”

“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