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楚德总喜欢半夜摸进这间屋子里,对着一个不对他回应的人喋喋不休,一说就是半天。

楚德在这里曾经说过很多东西,他说过自己的孤独,自己的无奈。

说过自己曾经的梦想,还有一些可能根本实现不了的期待。

这些东西都是楚德像倒垃圾一般说的,他将这些话说给一个可能再也上不了漫画的人听,似乎并没有什么。

因为,没有人会知道,也没有人会听。

然而……

……

当回过神来的一刻,连楚德都没有想到。

他最先涌上心头的情绪,居然是一种狂怒。

那种愤怒来的莫名其妙,甚至像是小孩子在发脾气。

愤怒,委屈,震惊,酸涩,种种滋味夹杂在一起,一时间让楚德都没意识到自己这种情绪来的不对劲。

他那一刻,脑子里只有忽然冒出来的一个想法。

你,你居然带着一个刚刚认识的新兵来这?

这个地方那么难进,他曾经为了想进这个地方绞尽了脑汁。

这凳子,这椅子,这里的一切,楚德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而且这些东西,也只有两个人用过。

凭什么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新兵就可以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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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弦月本来想着带楚德来一个他所熟悉的地方, 好培养一下感情。

结果她一转头,就看见了楚德的样子。

“……他好像很生气啊。”祝弦月小声的在心里嘀咕,“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小白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把他给领到这个地方来了, 我就算知道又有什么用吗?”

听见正太音的质问,祝弦月有点微妙的心虚。

不过, 祝弦月骗人这么多年了, 像楚德这种反应的她的确是只见过这么一个。

很神奇。

到底他为什么会生气呢?祝弦月一边想着, 一边拉过一个凳子坐了下来,顺便招呼楚德,“坐。”

楚德僵硬的站在那边,祝弦月有那么一刻恍惚间觉得他像是一个小孩子,甚至是有点微微的和一些记忆中的她自己重合。

小时候,祝弦月跟她哥生气的时候, 好像就是这个样子。

祝弦月也一愣, 还没等她说什么,楚德就已经找到了椅子坐了下来。

屋子里面一时间变的十分安静,静的连祝弦月都听不见一丝声音。

一种说不出的尴尬徘徊在这两个人之间。

祝弦月心中忽然有了点奇怪的感觉。

楚德很生气, 这点显而易见。

但是他却并没有对祝弦月出手。

他本可以撕下自己身上那个可笑的新兵身份, 然后将一颗子弹送进无面的胸膛, 或者将一把锋利的刀子捅进无面的心里。

可是,楚德哪种都没有选择。

他再不动手,祝弦月都想要动手了。

“小白,我觉得我有必要搞清楚一下这个家伙到底跟我哥当年是怎么认识的。”祝弦月忽然眯起了眼睛, 打量着那个背对着她的人。

“他们俩之间……曾经有过什么谈话吗?”

“有一些, 但是那些话无足轻重, 而且你哥也从来都不理他。”小白道。

“你……你先别管那么多,直接打包给我, 让我自己看看算了。”祝弦月道。

她之前从来都未关心过这件事,因为上一次她询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小白就是这么回答她的,祝弦月当时也没多想。

毕竟,众所周知,两个彼此身处敌对国的将领,见到对方的第一面,除了向对方挥出刀子外,好像就没什么可做的了。

哪怕是祝弦月曾经在贫民窟的时候听说过楚德做过的那个奇怪的梦,猜测到这位“漫画主角”可能在某个遥远的平行世界跟她哥是好朋友,她也没在意,因为那终究是那个世界的故事。

在祝弦月的心中,两个完全不同的经历,足够塑造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楚德跟无面的关系很显而易见,就如同漫画上所画的那样。

——死敌。

但是事到如今,祝弦月忽然间觉得有哪里不对。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袭击了她。

祝弦月可能是骗人骗习惯了,所以有时候会有种很强烈的第六感。

她现在的感觉就在迫切的提醒她去好好看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祝弦月不觉得漫画会骗人,可是事到如今,她眼睛里看到的一切却跟她的直觉有很大的差别。

在这种情况下,祝弦月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好好看一看楚德和她哥之间究竟都发生过什么。

如果说漫画上展示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祝弦月自然也就不会有这个念头。

可是刚刚,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出现在了祝弦月的脑海里。

——漫画的读者们也都相信漫画是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