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年身上,摇碎淡光点点。

斑驳暗影里, 君子笑意清浅,疏疏淡淡,正正好。

透凉的心, 一点点覆盖上暖意。

“走吧。”洛怀珠蓦然轻松下来,将手中沾惹对方温度的帕子,捂在手背上, 将冷冻出来的青紫驱赶。

她转身走进月门内,衣摆甩动时,随着秋风卷上谢景明脚边, 让他的脚步慢下来, 生怕踩中裙摆,让对方摔一跤。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书房里。

“最近天气转凉,煮一壶姜枣茶喝如何?”

青年吩咐长文去准备好姜与红枣, 以及煮茶的小炉。

洛怀珠扯过坐榻一旁的毯子,胡乱盖在腿上, 撑着手看他:“你都吩咐好了,才问我?”

她姿态闲散,神色比方才的紧绷多上几分松弛,便显出几分连日处理事务的疲倦来。

“我记得你没有忌口姜枣。”谢景明明显愣了一下,小声问道,“我记错了吗?”

他不该记错才是。

膝盖上乱糟糟的毯子,一动就牵扯着行动,并不十分舒服,让她忍不住伸出脚踢了一下。

“你想知道有没有记错吗?”

有人生出一点作弄他的小心思,朝他神秘勾了勾手指,让他靠近一些。

看她踢得乱七八糟的毯子,谢景明指尖一动,徐徐走过去,俯身将耳朵靠过去,也顺便伸手将乱七八糟的毯子理了一下。

不料,洛怀珠也伸手扯着毯子,用力过甚,将人都给拉了下来。

谢景明一个踉跄,一条膝盖直接跪在坐榻上,右手撑在窗台边顶住,才没有整个人撞到对方身上。

“你没事吧?”

两人异口同声,一人抬眸,一人垂眸看对方。

琥珀色泽与漆黑透亮的两双眼睛撞上,便定定不动。

洛怀珠伸出食指,轻轻点在青年的眼睛底下:“你多久没睡好了,眼睛下面都挂了一汪苦胆。”

对方总是强撑着一副万事都好,没有问题的模样,让人瞧不见他的虚弱与辛苦。

眼睛下,指腹的薄茧触感很明显,有些微痒的感觉,随着指腹的温热,一路爬上耳根。谢景明睫毛颤动了一下,仿佛一只被吓到的蝴蝶,展翅扑扇着,往后退去。

他红着耳根回话:“也、也没几天。”

人退走,洛怀珠的手指还悬在半空中,她手指在虚空点了点,才收回来,看向对方。

“此事我们不得直接上报唐匡民,只能等营州与枢密院派去的人回报,恐怕过不了多久,你又要被召入宫。”她拍了拍坐榻的案几,“趴着睡一阵吧,有人来了,我唤醒你。”

能眯一会儿是一会儿。

谢景明还惦记其他事情:“可你的姜枣茶……”

“长文总不至于连姜枣茶都不会煮,你安心睡着好了。”洛怀珠跪起来,伸手捞他,按到对面去。

披在膝盖上的毛毯,也被她展开,绕过案几,分了一半给对方。

带着一股轻淡香气和温度的毛毯落在身上,青年又有些耳热,捏着毛毯想要推回去。

洛怀珠已经撑着额角,卷着毯子一角,倚靠在墙上,将毯子压得死死的,闭上了眼睛:“别喊我,我也犯困。”

谢景明不好意思真盖在背上,便只盖住膝头,盘腿撑在桌案上,稍稍阖眼一阵。

长文拿着东西归来时,见两人隔着一张案桌小歇,便放轻手脚在炉子上煮茶。

炭火哔啵烧响,热气也在书房里面扩散开来。

姜枣茶刚烧开没多久,云舒便翻墙进来,被一众护卫架着脖子,等长武前来解救。

长武无权解救,便让暗卫把人架到书房门前。

云舒:“……”

她犯了个大大的白眼,撩起袍角,大步跨进书房:“阿——”

招呼还没出声,她就瞧见倚靠在窗台两侧,撑着额角小睡的两个人。

两人都是一副疲倦难消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最近没少连着处理手上事情,绝对没多少悠闲时光。

然,事态紧急,二人都是在等她到来,即便不忍心,也得把两人摇醒。

她将横刀放到一旁,矮身伸手抓住两人的手腕,轻声道:“阿玉,景明,醒醒。”

二人从混沌中跌落实地,一时之间有些迷朦,眼神尚未清明过来,就异口同声道:

“云舒来了。”

郡主心疼他们心疼得要了老命,却赶在两人眼神回转时,将神色收敛好,摆出一副镇定的模样。

“信已收到,母亲着人回封地调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