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韫缩着肩膀,抱紧怀中书籍,低头钻进窄巷,来到自家客院围墙。

她假装冷得原地跺脚,停留下来四处望望。

附近无人,高处亦无人。

安全。

林韫挺直瑟缩的腰背,后退几步,三两下蹬着外墙,猫一样蹿上屋背趴着,往外看去。

刚探头,就见有火光从院门起。

她赶紧把头缩回,听着下方动静。

“搜!仔细点,床底、屋顶、箱柜……一概不能放过。”

哒哒哒——

嘭——嘭嘭——哐啷——

好一阵响动过后。

“禀报大人,这边没有找到。”

“禀报大人,这边也没有找到。”

听着底下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往院门去,林韫才重新探头看。

奇怪,刑部的人怎么会在他们家四处翻找。

找人?找物?

她拍了拍已经对她温顺许多的狸奴小脑袋,一个倒挂落到屋檐横梁上,再顺着柱子往下滑,悄无声息落在地面上。

出了客院,她一路矮身找掩盖物躲藏,慢慢靠近内院。

其他院子也有刑部的人在四处翻找,更甚用能装人的木箱子抬着他们家财物,往大堂方向去。

瞧那架势,像是抄家。

可谁家抄家不围外墙大门,反倒门庭紧闭,生怕被人知道他们来此地。

要说不是抄家,刑部的人怎么敢动执政事笔的左仆射府邸。

“你说还是不说?”

一道阴沉冷厉的声音,将林韫混乱的心神拉扯回来。

她已躲开刑部的人,躲到内院月门通道一侧的高大树干后,借着暗色潜藏。

浓郁的血腥味,让她砰砰乱跳的心,更是不安。

她蹬着石壁,攀上内墙。

“呸!狗贼!”

洛夫人朝对面人吐出一口血沫,那惯来温柔的声音,染上浓浓的不屈与倔强。

纵然眼前滴血的刀尖向着她,只差分毫就能刺进眉心,她也不曾眨眼,更遑论动摇心志。

“我们林家没有孬种,你就算将我们杀光,我们依旧不知。”

沈昌歪着脑袋,闭上双眼,却没能躲开这一口血沫。

他伸手抹掉脸上血点,睁开双眼,盯着自己手中斑驳的血迹,咬了咬牙,将刀尖往下,刺入洛夫人肚子里。

刀锋洞穿,浓稠血液滴滴掉落。

“那你就……”沈昌脸上闪过狠戾,一双眼像是淬毒的刀刃一般,折射着阴冷的光,“去死好了。”

他伸手要推开洛夫人的肩膀。

岂料,对方竟然爆发出超乎寻常的力气,往他扑来,牢牢锁住他的肩膀,张嘴往他脖子咬去。

“啊——”

“你这个疯女人!”

洛夫人叼住沈昌的一块肉,牙关紧咬,目光却盯着院墙上空,泛出一丝柔色。

“知知,走吧,快走啊!”

林韫仿佛听见阿娘的声音响在耳边。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扣在内墙瓦片上的手,几乎要将瓦片抠出一个个指印。从内墙露出来的一双眼睛,蓄满眼泪,滚滚而下,将院墙瓦片打湿。

冷意像是从冰窟爬出来的毒蛇,从脚跟缠绕而上,贴着肌肤嘶嘶吐着信子,往胸口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