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侍郎——”起居郎看向屋内青年,眼神不退让。

谢景明倒是没什么好避讳的地方,他看向云舒,眼神询问。

对方点头,他才道:“给二位检查是否带有利器在身,若无,便放进来。”

他抬步走向屏风后面,依旧在昏睡之中的帝王。

帝王脖子上的伤口已经用干净的白布包起来,可脸色却青中透白,唇上还浮上一层淡淡的灰色,十分吓人。

“怎会如此?”就算听长文汇报过情况,谢景明也没想到,对方的情况能这么不好。

瞧着似是随时一命呜呼的模样。

陈德也哭喊着冲上去:“陛下——”

他嚷了两嗓子,也就不敢说话了,生怕将唐匡民吵醒,要找他晦气。

此时,鬼神医踏着起居郎的后脚跟,捧着药走进来。

“他中了靺鞨人的毒,无解,只能尽量给他续命。”鬼神医把药交给陈德,“而且他会陷入昏迷中,等到昏迷的日子凑够十二时辰,便是驾鹤归去时。”

陈德捧着托盘的手,猛地一抖。

鬼神医不喜这么多人,话讲完就退下去,并不逗留。

谢景明沉默半晌,问屋中的浩初:“陛下如今昏迷多久了?”

浩初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纸,递给谢景明:“侍郎请看。”

薄薄的纸张被展开,露出上面随手记录的时辰。

“已有六个多时辰了。”青年将纸张重新折好递回去,两根手指夹住对方藉着遮掩递过来的沉甸甸金子,“劳烦继续记着。”

也就是说,唐匡民被送回幕府以后,一直都在昏迷之中,根本就没有醒过来。

云舒蹙起眉头:“战事可经不起耽搁,陛下继续昏迷的话,对我军不利。”

领头羊都没了影儿,剩下的将士往哪里发力?

“既然陛下昏迷之前,令你接手指挥诸事,那你尽管接手便是。”谢景明凝目转向她,“此事,我与王侍郎、陈监都在当场,郡主不必怕人闲言。”

他冷凝眸子,忽又转向陈德。

陈德蓦然脊椎骨一凉,赶紧弯腰道:“谢侍郎说的是,郡主将才,暂时接手,再好不过。”

起居郎颔首愤笔记录此事。

谢景明伸手在云舒胳膊上拍了一下,安慰似的。

“郡主若有疑惑,但可驱使我等。”

青年向来受礼持重,外人面前,必不可能对她这般亲热。

云舒郡主心里的疑惑还没有落地,就感觉到有一个东西顺着手臂,滑落在她掌心里。

她勾起手指将东西捏住,带着半丝忧色,对他道:“那便多谢谢侍郎了。”

唐匡民既然没有醒来,他们只能暂时退出屋子。

陈德和起居郎、起居舍人,也一同被赶出来外头守着。

王侍郎阖眼两个时辰,又被吵醒,言道靺鞨着人攻城来了。

“这么快?”

对方歇过了吗?

他快步上墙头看情况,云舒和谢景明也步上城墙,锁眉看着小股冲来的敌军。

昨夜战事方歇,后续事务尚未处理好,将士都还在疲惫之中,又得打起精神来应对。

“对方的策略改了。”

谢景明看着靺鞨军从容退去的身影,嗓音沉下来:“王侍郎今夜也要盯紧守卫才行。”

对方今夜恐怕还会再来扰乱一遍。

云舒蹙眉:“靺鞨粮草足够与我们盘旋?”

“按理说不应该。”谢景明沉眸凝思,“不过你还记得三娘审完黑豆子之后,给我们的消息吗?”

恐怕营州和平州真藏有一些足以令靺鞨有所仪仗,将战线拉长的东西。

“沈昌!”云舒咬牙切齿念叨这个名字,将红缨枪重重跺在地砖上,将砖块敲得震动起来,王侍郎感觉自己脚都有些麻。

王魁不明白:“此事和右——沈昌有何关系?”

他是个直爽人,心里憋不住话。

“无事。”谢景明看着撤退峡谷的靺鞨军,丢下一个将人炸裂的爆竹来,“就是我们右仆射,曾经将一批盐铁粮草,藏在这两个城池若是让靺鞨人寻到,对方恐怕要将城池一直占据到冬日。”

不过那些粮草,也只足够靺鞨军所用,至于城中的百姓。

他不敢想。

“不行。”云舒抿紧唇瓣,“必须要想个法子打破局面,不能僵持下去了。”

楚州那边的情况也十分艰难,她阿娘年纪已经很大了,还要亲自上战场,她绝不能在这里拖对方后腿。

“谢侍郎——”齐光在城下马上朝他招手,“我们娘子醒了,想要见你和郡主,有要事商议。”

不必他说,听到洛怀珠醒来,两个人都将王侍郎抛下,留下一句“有事遣人幕府寻我”,便心急火燎离开。

幕府在城中央,战事兴起以后,城中百姓足不出户,生怕遭殃,更多人还往南跑,前去投靠亲戚,路上空旷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