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我的心上人开口了。他是对追来的天璇讲话,开口就是维护我:“从前便说你眼神不好,除了认药材外一无是处,眼下看,竟还是没有进步。”

天璇神色微变,目光沉下,“你莫非是当真觉得有杜钧明护着,便能有恃无恐?”

“呵。”这回,冷笑的人成了谢玉衡。“小杜大人护着的何曾是我俩?不过是那些要被你们冤枉的江湖人罢了。”

顿了顿,赶在天璇下一句之前,他又开口。

“所有人里,唯独你和沈浮相处过。难道还看不出,他就是个傻子?”

听前半句,我努力点头,给谢玉衡壮声势。到后半句,我:“……啊?”

谢玉衡:“一个马快死了都不忍心,看了些血就差点晕倒的人,你竟觉得他是魔教狂徒?莫不是剿灭太平门的时候有所遗漏,不好交代,于是有意要杀良冒功?”

天璇:“……”

我:“……”

我深吸一口气,把谢玉衡拖到自己身后。他是想反抗的,但我用他教我的手段,掐住他腕上穴道。内力送进去,莫说是继续和天璇吵架了,他能不瘫软到我怀里,都是因为武功底子好。

再看天璇。不光是他,旁边天权脸色也黑得吓人。我想了想,开口:“你们……”

话还没说出来,身后街道上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与马蹄一起的,还有道带着嘶哑的嗓音,正在叫:“且慢行刑!”

我瞳仁微震,顾不得身前两人,只记得与在场所有人一同回身。映入眼帘的场面,让我脱口而出:“回来了!”

郭大人终是回来了!

不止如此。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道明黄色的圣旨!——若是维持原判,他怎会拿这东西?怎会叫前面那声“且慢”?

答案只有一个。

时机

“哒哒”声中,郭大人所开方向路口方向的百姓纷纷散开,给策马归来的监斩官让出位置。

不过数个呼吸的工夫,他已经来到刑台之前。高头骏马身上的缰绳被郭大人猛然扯住,后蹄停了,前蹄却还在止不住地高抬。若是寻常文官,怕是要被这场面骇得直接跌在地上。郭大人却是真的骁勇,不过又将缰绳往手中缠了缠,身子与马头一同重重落下。

随后,他扯开手中圣旨。到这时候,不等郭大人开口宣读,周遭人群已经“哗啦啦”地跪了下去。杜钧明大人、另一位监斩官,加上天璇、天权等我能道出名字的灵犀卫更是已经上前,直接跪在郭大人的马边。

我原先一心关注圣旨中的内容,想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到此刻,却是微微一愣。

如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接下来的旨意之上——也是,就连灵犀卫们也想不到,此刻竟然还能有个分心的家伙——我往谢玉衡的方向凑了凑,让两人之间本就贴近的距离变得更是毫无缝隙,随后开口:“和我来!”

他明显一愣。我扯他手臂,他也没在第一时间有所反应。我心头着急,不由又扯了一下,还说:“这是唯一的机会!谢玉衡,你不会真想和天璇他们回那暗狱吧?你想当寡夫,我还不想当鳏夫呢。”

谢玉衡改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看我。我眨巴两下眼睛,朝他笑笑,露出八颗牙齿。

在我爽朗……不是,真诚的目光之下,谢玉衡总算动了。他倒比我谨慎许多,大约还是天然怀有对皇权的敬畏之故,分明挪动得悄无声息,依然止不住地抬头去瞧正在宣旨的郭大人。我被他带得同样抬头去看,随后“嘿”得笑了,心想:“就说吧。别人认真听旨是真的,郭大人认真读旨、一个字也不能出错也是真的。定要评判的话,他可是比旁人都不能分散注意力。如此一来,还有谁能注意我和谢玉衡?”

必须好好把握这段时候!

带着谢玉衡,我们一起挪动到终南剑派众人集中的位置。而后,在陶叔讶然的目光里,我低声道:“叔,咱们换一下衣服。”

陶叔:“……”

陶叔:“好!来。”

他脸上先是茫然,随即是明白。天璇前头对我的针对那么明确,我想从此地安稳走出,是需要使些手段。

不过,陶叔不曾多问,其他终南剑派之人却还是怀有疑心。一个伯伯看了我半天,我外衫都脱完、要将陶叔外衫披在身上了,他终是忍不住开口,说:“你当真与魔教无关?”

我说:“有关。”

他一愣,陶叔也一愣。我看看周边,干脆连内衫也抖下去点儿,给他们看背后已经愈合,却还是留有痕迹的鞭痕。

谢玉衡的额角明显突突,扯我:“沈浮,你做什么!”

我看他不高兴,赶忙把衣服又穿回去,小声说:“放心放心,以后只给你看。”男朋友嘛,总是有些特权,“还有啊,之前给黄叔说我中毒了,那毒也是沈通老畜生下的。他让我去找聂庄主麻烦,嘿,我转头就去景阳城报官了,也是那会儿遇到那群人模狗样的家伙。”

一顿。

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