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光了剩下的橙汁。给董佳世打电话,悄声讲这个怪女孩儿的事儿。他感慨不已,嘱咐我小心为妙。又给佳萌和那个陌生号码打电话,关机。我突发奇想,手机厂商或者通讯公司应该开发这样一种功能,有电但关机的手机在接到同一个号码的连续十次来电之后,就会自动开机。

去店内的卫生间洗了洗脸。又买了一杯橙汁,请服务员多加冰块。1点半,我离开了肯德基。外面的空气热得像火苗。回到莲花小区10号楼门前,又出了一身汗。按门铃,依旧没人。

整个下午,一共有十七个人上楼,八个人下楼。我按了二十八次门铃,一直无人应答。去了两次肯德基,买了三杯橙汁。小便一次。和董佳世通话三次,给佳萌和那个陌生号码打了六个电话,关机。知了一直陪着我,怪女孩没再出现。中间有一阵子我感觉很焦躁,想大吼大叫,但我忍住了。我度过了有生以来最热最漫长的一个下午。

4点25分,再过十九分钟,我和佳萌失去联系的时间将达到整整24个小时。事情还是毫无头绪。

一辆白色的宝马轿车驶过来,停入楼前的泊车位。从车上下来一位中年男人和一个女孩儿,两人又从后排座扶下一个老头儿。中年男人戴着墨镜,身材保持得很好,穿着淡黄色polo衫,黑色短裤,腹部扁平,小腿肌肉健壮。女孩儿也戴墨镜,十三四岁,穿着蓝色短裤,淡粉色polo衫,散着头发,身材纤细,提着两个白色的纸袋。老头儿很老,目光呆滞。中年人输入密码打开门,女孩儿扶着老头儿跟在他身后走进楼道。

等了两分钟,我走到门前按下403的号码。响了五声,有人接起来,女孩儿的声音清脆如咬黄瓜。“你好,请问找哪位?”应该就是刚上去的那个女孩儿。

“你好,请问,你们家里有谁认识董佳萌或者杜鸣吗?”

“董佳萌我们认识,但不认识杜鸣。你是哪位?”

“我就是杜鸣。我是董佳萌的男朋友,有件事儿想请你们帮忙。”

“谁?”我听见有个男人的声音问女孩儿。

“佳萌阿姨的男朋友。”女孩儿说。

“喂,你好。”换作那个男人在说话。

“你好,我叫杜鸣,是董佳萌的男朋友,有件事儿想请你们帮忙。”

“上楼说吧。”男人爽快地回答。

我爬上楼。中年男人开着门等在403的门口,脸上挂着礼节性的笑容,掩盖着对我突然造访的疑虑。

“你好,打扰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请进。”

我换上他递过来的拖鞋,走进房内。

“去书房吧,那里比较凉快。”

我随着他走进书房。房间不大,装修古朴老派。棕色的书柜,里面摆满了书,以商业类为主。棕色的书桌,上面放着文件盒和一台黑色的笔记本电脑。书桌后面是窗户,上方是空调,前面,靠墙并排是两张灰色单人布艺沙发,中间是棕色的木质小茶几。沙发对面摆着一棵长势茂盛的文竹。

“请坐。”他用遥控器打开空调。

“谢谢。”

我们分别坐到沙发上。

“喝点什么?”

“不麻烦了。”

他的语气有点拘谨,我的也一样。

女孩儿走进来,手里拿着两杯可乐,递给我一杯,然后坐到书桌上,自顾自地喝可乐。

我说了声谢谢,把可乐放到茶几上。

“您怎么称呼?”在用“你”和“您”之间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用了“您”,目测他应该比我年长十岁左右。

“我叫江友诚。你就叫我老江吧,别用您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女孩儿从桌子上拿了一张名片递过来。上面印着,江友诚。友诚制衣,董事长。下面有手机号,不是早上给我打电话的那个陌生号码。

“我叫江若茗。”女孩儿坐回书桌上,大方地自我介绍,“您有什么事儿需要我们帮忙?”她也用了“您”,是在学我,有挖苦的意味。

“是这样的,今天早上,我收到一封信,却是个空信封,寄信地址是这里,所以才贸然找过来。”我拿出信封,递给江友诚。

江友诚眉头紧锁,仔细地检查信封。

“给我看看。”江若茗说。

江友诚把信封递给她。她看过之后,摇摇头,把信封还给我。

“不是我们寄的。”江友诚困惑地看着我。

我不能确定他说的是实话。我苦苦等了一个下午,并没有旁人来找我,说明不管是谁寄的信,他想告诉我的内容就在这个房子里。

“其实,如果只是一个空信封,我不会特意跑来拜访你们。大概就是昨天的这个时候,佳萌从家里离开,然后就失去了联系。今天早上看到这封信,我以为是找到她的线索,所以才会找过来。”

江友诚的神色变得凝重。

“你们吵架啦?”江若茗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