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的话让陶思铭心里泛着凉意,他感觉到了,琳琅好像要离开他了。车子从地下开到地面上来,琳琅对陶思铭说:“陶哥,你到前面把我放下吧。”“琳琅,你答应我的。”“可我这样跟你去朋友那里,你跟人介绍我的时候,我甚至都做不好作为你女朋友该有的表情,陶哥,事情没有朝我想象的方向发展,我很沮丧。”车子停在路边,琳琅低着头,她开始克制自己的情绪,她瘦小的身体有些颤抖,陶思铭捕捉到她不对劲,连语气都变了,双手按住他的肩膀,“琳琅你怎么了?不想去就不去了,我也不会逼你。”琳琅不吭声,唇上逐渐没了血色,陶思铭担心她,连忙说:“是不是不舒服,不舒服我送你回医院好不好?”她心跳得很快,她就这样在自己的世界里,耳边的人在说什么她都听不到了。那种感觉很让人窒息,上一次在骏骏跟前持续了大概有五分钟,这一次谁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陶思铭也等不到她回应了,立马调头把她送回医院。在琳琅失去意识之后的一个小时,她从急诊转到了普通病房。这个过程陶思铭寸步不离,在琳琅身边的还有另外一个人,那就是心内科谭主任。谭主任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琳琅过去得过严重抑郁症,并且现在已经有了要再犯的趋势,他的表情无比痛苦,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琳琅无比遗憾又心疼。因为琳琅现在的状况,已经不适合待在岗位上了。急诊的汪医生平时和琳琅关系好,她私底下通知了谭主任,谭主任把这件事按下来了,还没传到院长那里。只要琳琅的病治好了,完全是可以再回到医生岗位上的。谭主任弯着腰,双手拄着膝盖看琳琅,语重心长的声音早没了往日的严厉:“孩子,想不想治病?还想不想当医生?”琳琅垂着眼帘,无声落泪。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早就知道自己还会犯病的。就在某个平常的、日头高照的下午,她又回到了五年前的逆境。今天李主任加班,从楼里出来的时候,看见对面愁眉不展往这边走的谭主任。他朝谭主任招招手:“老谭,走,上咱们家整一壶!”谭主任负手走着,脸色很不好,“我能有什么心情跟你整一壶?”“这又是怎么了?最近有小赵在你们科室当顶梁柱,你不一直春风得意吗?”“哎。”谭主任叹了无数口气,什么也没说,李主任看不下去了,一把拉住他袖子:“跟我还有不能说的?到底怎么回事!”“小赵有抑郁症,现在就在病房躺着,我暂时不能让她回去工作了。”谭主任说着就摇头,小赵好苗子啊,要是因为这个病毁了她的职业生涯,那真真太可惜了。学医跟其他任何行业都没有不同,都得靠悟性,谭主任他们科室已经很多年没出过小赵这样有悟性的年轻医生了。李主任得知琳琅抑郁症住院之后很震惊,震惊完了之后和谭主任一同去地下停车场。等谭主任走了,他思前想后决定给程时宁打电话。“时宁,在忙吗?”“就是你托我打听排班那个赵医生,刚刚被送医院来了。” 怎么样都可以程时宁在地下停车场待了很久,刚离开医院,谭主任的电话让他把车停在了路边。他问谭主任:“什么叫做刚送医院来了?”听谭主任解释着,他眉心渐渐拧起,周身气压也低下来,谭主任在那边说完没听他吭声,又喊他:“时宁,你是不是对小赵医生有什么……”这个时候他什么都不想说,跟谭主任道了谢便挂断电话,再次回到医院。他在琳琅的病房门口驻足,因为陶思铭也在外面。陶思铭看他来了也不惊讶,只对他说:“琳琅的爸妈在里头。”程时宁问:“她还好吗?”陶思铭如实道:“不太好。”皱了皱眉,又说:“她其实一直都有说过,不管是提起你,还是见到你,她都会很难受,时宁,如果是这种情况,你暂时就不要再见她了。”“陶思铭,你觉得你是站在什么立场跟我说这种话?”他们这样的人,素来都只是想对你温和,而不是真正的温和,当身份不对等的人自以为和他是对等的,那时候的所作所为其实就已经越界了。程时宁和陶思铭是没有太多私交的,除开同事关系,他们甚至不是朋友,以往程时宁给他面子也不过看在他母亲徐会计的面子,眼下他不需要再给他面子。程时宁声音很淡很冷,听似柔和的声线实际上带着压迫感,上流社会富家子弟居高临下看人那姿态就出来了。他面不改色地告诉陶思铭:“你和赵琳琅没戏,我话就放这儿了。”陶思铭心头气得要死,又不能怼一句回去。因为他知道程时宁说的事实,就算琳琅不和程时宁结婚,大概率也不会跟他结婚,今天琳琅确实也说过这样的话。

这不是她爱不爱程时宁的问题,完全是因为她自身并不想接受任何人,她画了个牢把自己困在里面,程时宁解不开,也不会有有其他人解得开。可是如果有一天,她自己从里面出来了,她能选择的,也只会是程时宁。陶思铭抽完最后一口烟,转身离开。程时宁看着他走远,也没进病房去,牵了牵裤腿在身后的椅子坐下来。里面,周冉和赵柯一直陪着琳琅。周冉坐在琳琅床沿给她擦洗身体,赵柯则站得远一些,当父亲的总要避一避女儿。“医生说你暂时没什么事了,要不要跟爸妈回家?”周冉问琳琅的时候,那声音简直就是在哄小孩子。琳琅垂着眼也不说话,她这个样子周冉就很担心她,担心会不会回到三岁多那时候的样子。“冉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