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筱罗,骨子里虽依旧刚强倔强,但气质中更多了些小女孩的娇羞。

再看以往常常与楚祯混在一处作闹的夏侯般,此时面对着蛇部百户,眼神中的不卑不亢,竟让楚祯有一丝陌生。

“镇北侯楚谦,其子楚祯接旨!”

楚谦与楚祯一同跪下。

覃燕彰:“朕心系西南民众,知边陲百姓受外敌侵扰,亦知楚卿年事已高无心朝政,特批镇北侯楚谦携子楚祯,共同镇守西南,护大周一方国土。”

“臣接旨。”

“臣接旨。”楚祯随楚谦应道。

覃燕彰收起圣旨,交于楚谦手中,未再言语,只是目光沉沉地忘了低头跪地的楚祯一眼,便回身吩咐下属将周帝赏赐周家的金银财宝尽数奉上,以及恩惠苗疆民众的十石中原米面安置妥当。

覃燕彰此行,不止是传旨,更是接该回长安之人回京。

他走至夏侯般面前,拱手道:“太子殿下,圣上命臣迎您回宫。”

此话一出,筱罗登时抬头,正巧撞上夏侯般回看的目光,她骤然收回,低头不再看向那处。

夏侯般整理好心绪,熟练道:“覃大人千里而来辛苦了,本宫在苗疆还有许多未竟事宜,待本宫处理完琐事,便与你回宫,面见父皇。”

覃燕彰回道:“臣遵命。圣上还嘱咐臣,殿下回宫前的安危,由臣全权负责。”

夏侯般脸色登时一变,却未言语,只是冷淡道:“知道了。”

夏侯虞一直未去往前厅,他等在自己卧房中,时辰已至巳时,像是早已料到般,夏侯虞的房门响起了敲门声,覃燕彰出现在门外。

“殿下,臣来晚了。”

“不晚,太子是否一同回长安?”

“是,”覃燕彰道:“不过太子说还有事需要去做完,待了结后,才回宫。”

夏侯虞沉声应道,片刻后,又问:“周帝命楚家父子镇守西南,真如圣旨上所说?”

“殿下心中已有决策,燕彰粗人一个,不好揣度玩弄权术之人的心中所想。”

夏侯虞往向窗外,目光悠远,许久,缓缓道:“周帝是想让楚家永远留在西南,永远。”

话音方落,楚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覃燕彰躲避不及,被楚祯撞了个正着。

“覃百户,您在此处做什么?”迅速判断出形势的楚祯,后退半步,双手背后,警惕问道。

覃燕彰嘴比心快,能让他想到的一个借口,只有:“这位公子顾念长安中的生意,托我路上带他回长安。”

自以为完美的答案,却令夏侯虞恨不得立刻时间倒回。

他的确一时间没有想好如何应对楚祯的质问,可此番答案,无疑不是他心中所愿,即便——是即将到来的事实。

楚祯的眼眸果不其然一瞬惊诧,又很快暗淡下去。

他甚至无暇继续思索,覃燕彰与虞净舟因何能有私下交谈的情谊,更未注意到覃燕彰对夏侯虞那若有若无的恭敬、

他手中攥着昨夜夏侯虞提到攀藤大树旁的那朵花。

那花是自楚祯复生以来,便奇迹般开出的花,是风沙林中唯一一抹亮丽的鲜艳。

此花开了近一年,无论春夏秋冬,从未凋零的无名花。

楚祯今晨接到镇守西南的圣旨后,便决心采来送给夏侯虞。

如今覃燕彰说,夏侯虞要回长安。

楚祯手中的花被攥紧,坚固的花瓣要被攥出了汁水。

夏侯虞嘴唇微动,几欲想上前解释,却迟迟开不了口。那么聪明的他,此时竟找不到一丝借口来应付楚祯。

覃燕彰见状,识趣离去。

楚祯慢慢抬头,眼角微微泛红,他努力睁大眼睛,半天,磕磕绊绊道:“净舟,我……我……”

楚祯攥着花的手,欲向前,又几番收回。

这朵躲过了风沙林无尽风沙都未曾衰败的花,竟命绝于此时的楚祯之手。

花朵温热的汁水浸于楚祯手掌心,半晌他轻轻笑了笑,微微勾起嘴角,说道:“算了,算了。”

楚祯转身时依旧是笑着的,只是手中的花随着他的动作,落于夏侯虞面前。

楚祯背对夏侯虞离开前,道:“净舟,一路平安。”

承诺

风沙林今日异常安静,却意外无前来跪拜求神的人。

夏侯般踱步至此,静静看着这攀藤大树,看向它深入云层的枝叶。

“呆子!叫我来风沙林做什么!”筱罗人未至,铃声先行,随着她清脆悦耳的嗓音,一齐闯进夏侯虞的耳朵。

筱罗如今也出落成端庄艳丽的苗疆姑娘了,身上层层坠着的银坠子叮当作响。

旁的人知她是圣女,是苗疆的未来,可只有楚祯和夏侯般他们心里清楚,筱罗还是那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小妹妹。

看见夏侯般转过头来时的神情,筱罗的笑容霎时停滞在脸上。

她戳戳夏侯般的胸膛,声音有些变了调,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