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浑身一阵阵起鸡皮,胸中情绪翻腾,恨不能悔断肠子。

当初为什么要认识白安忆?

如果不认识他,不和他搭话,那现在的一切不就都不会发生了?

晚上八点,他的小男友带了夜宵回家,一开门,见到四张陌生的脸,吓得差点把买回来的粥摔了。

焦清光受了这一天折磨,完全忘了要知会小男友这件事,如今他连解释都没了力气,自暴自弃地躺在床上,任异能者跟小男友解释。

小男友简单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场吓得跑了路。

不多时,他就发来了短信,匆匆跟焦清光提了分手。

……开玩笑,男友害了他的前男友,现在前男友回来报復,他这个现男友再和焦清光呆在一起,不是现成的靶子吗?

小男友不仅提了分手,而且为了撇清关係,把听来的整件事的前因后果编辑成文,在校园bbs上发了帖,发了朋友圈,连签名都换成了“去他妈的焦清光”,广而告之,把焦清光直踩到了泥里去,和焦清光坚决划清界限。

焦清光本日第二次摔手机,是因为潮水般向他涌来的询问短信。

就连导师也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今天不在状态,就是因为这个?

儘管在e国,仇视、警惕异能者是常态,但出卖这种事,总归是不光彩的,更何况是出卖亲人。

偷偷地做了就算了,一旦被摆上檯面,那就真真是一言难尽了。

焦清光的手机被摔坏了。

他窝在床上,一夜无眠。

从这一天起,他开始了旷日持久的等待和矛盾中。

他既希望白安忆早点来,又希望他千万不要来。

他无法忍受和异能者共处一室,却又不得不和他们待在一起,就连上厕所、洗澡也不例外。

在这样的情绪支配下,焦清光吃药的频率直线上升,吃饭的频率缩减到一日一餐。

他的室友迅速搬离,焦清光没了说话的人,也不愿意跟看守他的异能者多说话,每日只能干对着墙壁发呆。

他不敢去食堂,怕被人戳脊梁骨,饭都是异能者买回来的。

每次用餐前,他都得逼着异能者吃上一口,不然他连动筷子都不敢。

不消两日,他整个人瘦了一圈。

一周过去,他的精神完全垮了,发了高烧,也不敢去医院,只能缩在卧室里,苍白着脸打点滴。

等待是件熬人的事情,等待不知哪天会到来的死亡,更是酷刑。

时间久了,负责这件事的官员也不耐烦了。

听说他病了,白胖子再次来到他的宿舍,安抚他,叫他安心,白安忆在躲避官方追查,有很大可能不会过来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打算撤掉守卫,让他们回归正常岗位。

焦清光只剩这一点救命稻草了,自然是扯死不放。

他态度激烈,甚至以死相逼,总算把人留了下来。

但白胖子还是以缺人手为由,带走了一个异能者。

焦清光每天机械地翻着本国新闻,不想、也不敢去看外网的评价。

但就算是异能者生态恶劣的e国本国,关于这件事的评论也是频频翻车。

国民能够接受对异能者的严格管制,甚至能接受对拒绝管制的异能者进行必要的电击治疗,但是大逃杀这种灭绝人性的行为,除了猎奇爱好者,没有任何一个人会鼓掌叫好。

因此,焦清光只敢关注官方新闻对越狱者的攻讦和追踪情况,只盼着某天,突然出现白安忆被捕,或者干脆是拒捕被杀的新闻,他就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了,而不是像这样,每天和塑料饭盒、药片作伴,连窗户都不敢开条缝。

就这样,时间过去了半个月。

期间,白胖子又藉故调走了一个异能者。

焦清光虽隐隐从他的态度里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味,但没有多想。

然而,情况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种变化首先出现在新闻中。

通缉信息,在某一天突然取消了。

往日关注追捕逃狱者进度的电视频道,居然开始介绍新拍的古生物纪录片,内容还是关于侏罗纪中期生物爆炸式进化的现象。

焦清光已经成功罹患白安忆ptsd,看见侏罗纪三个字,差点把电视机砸了。

负责看守他的异能者早知道他是个神经质的人,为免麻烦,急忙换了台。

新的频道里播放着一檔娱乐节目。

焦清光夺过遥控器,一个个台换过去。

几个主要频道,没有一个在关注追缉异能者的事情。

其中有三个频道,都在放生物进化的老纪录片。

焦清光握住遥控器的手抖得厉害。

不再通缉,难道是抓到了?

……不对。

不对不对。

如果抓到了白安忆,不是更应该公布,好给大家一个安心?

他把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