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蔽欺瞒她一个失忆的人,骗她要重新开始却联系医生要为她做那样的手术,非得将她变成傀儡木偶在手心拿捏摆布。

她说她骗他,他又何尝给过她几分信任?

连她生病躺在病房都有人在门口把守,甚至药物里还有安眠成分。

做事至此,要她怎么不骗他?

姜予安心中越想,心口的郁气堆积更深。

但她不敢在傅聿城面前显露得过于明显,只能硬生生把所有的情绪全部吞下。

面色无常之下,连指尖都在发颤。

偏偏男人还不肯放过她,步步紧逼。

“所以安安,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明明是十分温和的语气,却让人背后生出一阵凉意。

姜予安甚至不敢抬眸去看他,只沉默着,宛如没有生机的木偶。

明明方才还好好的。

安安静静地在他面前吃饭,生气时会大声地骂他,还会吃人嘴短地询问他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这会儿又怎么了?

他又没有凶她。

傅聿城心口升起烦躁,无处宣泄。

他分明如此耐性地哄着,为何她还要如此?

“商予安,说话。”

隐隐带着怒意的嗓音把姜予安吓了一跳,坐在沙发上的姑娘眼眶泛红,抬眸间满脸委屈。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一眼,傅聿城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开口了。

才稍微凶她一句就成这样了,这要是再多说几句,岂不是委屈得水漫金山?

傅聿城无奈,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缓和语气。

“安安,我并非是生你的气,我只是不理解,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在我身边如此不开心,非要离开呢?”

“你告诉我,也好让我知晓。”

她觉得委屈,他难道就不委屈么?

好好将她捧在掌心哄着,她倒是无时无刻不想着离开。

姜予安鼻尖泛着酸意,听着傅聿城的言辞,不觉得有多暖心,只觉得寸寸寒意。

她抿唇,想到昨天和兄长在一起的场景,心中酸涩更甚。

“你做得很好,我没有觉得在你身边不开心。我只是……”

“只是什么?”傅聿城追问。

姜予安垂下眼帘,嗓音陡然哽咽。

“我只是……很想家。”

她所求,无非一个团圆。

陈医生不一起走么?

坐在对面沙发傅聿城忽然失了言语。

他着实想不明白,失去记忆的姜予安对商家有什么执念。

按她所说,她的记忆停留在五年前,那么商家那几位在她眼中,无非是才见过几面的陌生人。

偏偏是这几位陌生人,将他这一个月以来的所有努力全部化为灰烬。

甚至,她还愿意为了这几个陌生人次次妥协。

只是因为,她想家了。

一时之间,傅聿城也不知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看着对面的姑娘哽咽抽泣,委屈得好像在他这里受了天大的委屈。

也的确是算受了委屈吧。

就好比把一只在野外生长的鸟关进笼子里,折断她的双翼,迫使她成为家养的金丝雀。

即便这牢笼再大,不需要她风餐露宿地寻找食物和水,也再没有天敌的追击,偶尔还有相邻的鹦鹉与她作伴。

可再无法遨游天空,大抵还是会不高兴的罢。

再说,又怎么知晓没有记忆的雏鸟,不会对从前相处过的鸟类有所依赖呢?

动物尚且如此,何况是人?

搁在茶几上的手机亮起屏幕,一道短讯弹了出来。

男人黑眸垂下扫了一眼,眼中情绪莫名。

他起身,绕过茶几蹲在姜予安面前,“你想回家这事,我可以答应你。”

仿佛听到什么不可置信地话,姜予安错愕地抬起眸。

她眼泪还来不及止住,巧好此时从脸颊划落,勾在下巴处摇摇欲坠。

“……你、不骗我?”

讲真,倘若傅聿城松口的话,她要回商家也不过是他点头说一句话的事情。

但后续结果谁都猜得到。

商家届时肯定不会再放人出来,不愿意捧在掌心的小千金被曾经买凶死害她的人待在一起。

不单单是商家,姜予安自己愿不愿意再和他离开都未可知。

所以傅聿城开口说出这话,连姜予安听得都十分意外。

偏偏男人的神情十分认真。

但不出姜予安所料,他再开口,依旧是令人失落的言辞。

傅聿城道:“我可以陪你回家,但不是现在。你等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我再回国带你去容城,届时我向商家赔礼道歉,你说怎样就怎样,可好?”

姜予安垂下眼帘,望着蹲在自己跟前的男人,泛红的眼尾依旧惹人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