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太像了,与穿着白无垢的幸子一模一样。”

未能得到幸子是他毕生的遗憾。回去之后土肥原仍是对玉萼念念不忘,辗转一夜,待天亮,迫不及待地前去登门拜访。

日军小队业已包围了顾公馆,一个个皆是不苟言笑,握着尖刀长枪像块石头似的一动也不动。

顾家的这些孀妇佣人一个个被吓得半死,那土肥原一身军装,腰间别着枪支,戴着一副圆黑框眼镜,一双鹰眼打量着众人。

兰芝和王妈尽管害怕,也只顾把朱丹往身后护着。

土肥原拍手笑道:“这间洋房非常的漂亮。”

又道:“太太们也很漂亮——尤其是——玉萼桑。”

玉萼浑身被电似的从头麻到脚趾,惊骇地低下头去。朱丹因被护在后面不被注意,见机悄悄退到里厢拨了越珒办公室的电话求救。

裴秋拉了拉玉萼死人一般凉的玉手,小声道:“看来这日本人是冲你来的,你得出去拖住他。”

裴秋拉了拉玉萼死人一般凉的玉手,小声道:“看来这日本人是冲你来的,你得出去拖住他。”

玉萼便鼓足了勇气上前嗫嚅道:“怎么称呼?”

副官道:“这是土肥原司令。”

土肥原朝他罢手道:“不,玉萼桑的话,喊我修一就好。”

玉萼艰难的又往前迈了一步,道:“修一先生,你座,我给你沏壶好茶,不知你是喜欢喝绿茶还是红茶?”

土肥原黑黑的脸忽而一红,受宠若惊道:“绿茶就好,能喝到玉萼桑泡的茶,真乃我三生有幸。”

如此续了两壶茶,吃了几道点心,那土肥原竟有些微醺,直勾勾盯着玉萼的一双玉手垂涎欲滴,涎着脸道:“玉萼桑,你知道吗,你特别像我的一位故人。”

还未翻译,越珒带着青帮子弟和中央巡捕房的警察一齐冲了进来,皆已子弹上膛,掣肘附近的日军小队。

土肥原被扫了兴,悻悻道:“顾桑,只需三个月,不,或许更快,中国必亡,区区上海,早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囊中之物,到时候,别说是玉萼桑,在座皆是我的战利品。”

翻译将他的话一番,玉萼闻言浑身一颤,六姨太扶着她安慰道:“十一你勿怕,休听那日本鬼子妄言,咱们大少爷接了老爷的班,还降得住他嘞。”

玉萼仍是打颤,只见越珒好整以暇道:“至少现在,这儿还是我的地盘。在中国有这样一句古话,‘天欲其亡 必先令其狂’,不知土肥原先生可曾听过?”

土肥原撅了撅嘴,笑道:“中国的古话我也知道不少,这一句倒是第一次听。”

越珒挑眉道:“中国还有一句古话,叫‘听人劝吃饱饭。’我劝土肥原先生异国他乡,还是低调行事,莫要猖狂,小心自取灭亡。”语毕朝他做了个开枪的手势。

翻译怔住,咬唇舔舌,擦汗挠腮。

越珒睨着他道:“愣着干嘛,原话翻给他听。”

土肥原白了脸,嘴角抽搐着,但很快就冷静下来,并笑道:“哈哈,顾桑你很有意思——你们中国的古话很多,但是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执着于奉行死人的话。”

越珒耸了耸肩,漫不经心道:“人不通古今,襟裾马牛。士不晓廉耻,衣冠狗彘。”

那翻译又是一愣,汗如雨下道:“这……这我可不会翻。”

玉萼道:“你就翻成衣冠禽兽,猪狗不如!”

那翻译谎翻成:“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土肥原很满意的起身整理了军装,告别道:“时候不早了,改日再叙。”

又转身对玉萼的方向行礼告辞,“玉萼桑,再会。”

玉萼惶惑不安地捏着自己的手,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待日本人一走,她便虚弱地倒了下去。

朦胧中听见有人在念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何以故,一切众生,皆可得道,其心即佛……何以故,成法非法,法会于心,心融于法,法忘其法,法无其法,乃为大法,得渡众生。”

如梦似幻中又看到潮音庵的慧觉主持正在替一个少女落发。

“玉萼,此发一削,红尘已断,莫要回头。”

“从今日起,世间再无玉萼,只有璇玑。”

不久便听闻日本空军在笕桥机场上空轰炸。

“紧接着该是要炸上海了。”裴秋读着报纸,呷着咖啡说道。

翠芳道:“那土匪司令总惦记着老十一,惦记归惦记,得又得不到,会不会叫那轰炸机把咱们家炸了?”

她暗自给人家司令起了个诨号,倒也是贴切的,那日本人可不是像土匪似的。

玉萼拧着一对柳眉,随手将茶水一泼,怨道:“听你们的意思,巴不得我跟了他去,任我随他欺侮糟蹋,要是这样,不如叫我死了算了。”

面前刚巧阿桃正在弯腰削梨,茶水不幸淋了一头,又不敢多言,只好先放下梨和刀,从腋下抽出帕子默默擦拭。玉萼瞥到明晃晃的银刀,心一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