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被罚成低位宫嫔。但皇上并未因此苛待幼子,还为他寻了时停云做伴读。

严元衡也不负这份期待,灵秀异常,文武兼修,读过的书过目难忘,若单拼剑法,时停云未必能从严元衡这里讨到便宜。

但大抵是因为母亲受罚的缘故,严元衡为人高度自律,生怕行差踏错,因而处处恪守礼节,不沾酒,不近女色,卯时整起身,亥时整歇下,是个年纪轻轻就在保温杯里泡枸杞的主儿。

时停云倒不介意这个,喝酒喝上头了,也爱拿他玩笑,常道,老古板,来,给你时爷乐一个。

在充满脂粉香的雅座里,严元衡捧着他泡着梅子的茶杯,不动如山,表情平静一如上香,看得唱曲儿的姑娘怀疑自己不是在醉月居,而是在郊外的菩提寺里唱经。

幸亏时将军没听到爱儿这等大逆不道之言,否则得心臟骤停。

某次回望城述职,时惊鸿诚惶诚恐,具表向圣上请罪。

“爱将,莫要忧心。”皇上倒是开明,“素常是朕看着长大,他前途无量,又年少轻狂,性情跳脱一些,自是无妨。元衡与元昭也已成年,有自己的决断,你我又何必干涉呢。”

当今皇上正当盛年,性情温和,为人仁厚,是很合格的治国之君。

底下的皇子看起来也都规矩得很,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对。

然而在时停云昙花一现的记忆碎片里,六皇子严元昭死时,跪在一块着了火的牌匾上。

那背景,怎么看怎么不像太平盛世。

池小池:“那两个小厮呢。”

娄影说:“去探望你的时候,我装作不认识他们,分别与他二人聊了聊。阿陵还好,是中原出身,奴契俱全。但那阿书是南疆人。”

池小池吹了声口哨。

看起来不像。

“是不像。”娄影说,“他也没避讳,自承说父母早逝,幼年时随祖父母入关,祖父母染疫病亡故后无以为生,入了奴籍,因为机灵,被将军府买了下来。时停云的南疆话就是跟他学的。”

“阿陵呢?”

娄影问:“你怀疑他?”

池小池想到自己在晕眩时听到阿陵那半句将出未出的“停云”,道:“我谁都怀疑。”

一切未分明前,他甚至怀疑六皇子严元昭。

结局悲惨并不意味着什么。

娄影说:“时停云很喜欢他。”

池小池等着娄影的下文:“嗯。”

娄影:“没了。”

池小池:“……嗯?”

经过解释,池小池才知道这句话为什么这么简单。

因为就是这么简单。

阿陵来得比阿书更晚。

他十三岁入府,学什么都一点即通,枪法,书画,棋艺,箭术,兵法,样样不差,他为人又活泼机巧,待人接物都颇有气度。

时停云在爱才之心上倒是与父亲如出一辙,甚是爱重他,初次上战场时还带上了他,拔擢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而阿陵也没有丢时停云的人。

虽然没有真正上战场浴血杀敌,但做一个联络官,亦是有模有样。

回来后,时停云更是去哪儿都带着他,对弈,练枪,骑马,有心培养他,将他从奴籍擢出。

池小池想了想:“阿书比阿陵早入府,对这样的偏宠有什么意见吗?”

池小池能想到的问题,娄影都替他想到了。

娄影说:“阿书自己说,他伺候人的才能比行军打仗的才能更高,各人顾各人,没什么意见。……当然,这话的真实性仅供参考。”

池小池呼了一口气。

目前的情况也就这样了。

事情并没有变得更好,但好在知道了一些情报。

时家传统,只娶一妻,不纳妾室,自时母病逝,时惊鸿将军便未再娶,常年驻守镇南关,现在将军府里是他这位大公子主事,他的自由度也不算少。

于是他决定先行使主权,带他家娄哥出去散个步。

外面春光明媚,总是宅在屋里,对身体不好。

娄影很听话,找了顶黑色的三纱幂篱给自己戴上。

他解释道:“我见光见风,眼睛会不舒服。”

实打实的脆皮。

池小池闻言,突然就想到,刚才娄影是不是就这样戴着幂篱,一个人摇过去,温柔地摸着他的额头,又一个人摇回来。

娄影仰头问他:“在想什么?”

满脑子都是孤寡老人公益广告的池小池开口否认:“没啊。”

娄影抬手,抚了抚遮在幂篱下的右眼:“这个也不方便见人,只能给你看了。”

池小池:“……”

他突然就觉得这个黥纹色·情了起来。

娄影温和地嘆息:“如果不是要做足全套戏码,应该用南疆文纹上'池小池'三个字。那样更好看。”

池小池:“……”

娄影:“我会试着把它做成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