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盏茶稳定心绪,才朝着外面大堂走去。

他要亲眼看着,洛怀珠的尸首被人抬回来。

轰隆——

下了整日暴雨的天,终于发出第一声并不算大的闷响。

沈昌坐定在大堂中央,身侧点起落地檀木灯,雨雾自庭院林木生,带着湿润的水汽,攀上细纱灯罩。

光,模糊了。

他落在暗影中的半张脸,愈发显得鬼魅难辩。

管家垂手立在一侧,大气也不敢出。

“三娘还没回来?”

沈昌盯着庭院里被雨打得歪斜消瘦的暗淡花叶,搁在桌上的手,轻轻点了点。

管家差点儿给他吓得跪下。

便在此时,一道薄弱如飘渺水雾,一吹就散的气息,在漆黑雨夜中响起。

“阿舅找我?”

咔——

天边惊雷闪现,亮出洛怀珠撑着素伞的苍白影子。

白衣黑发,随飘散雨雾拂动。

惊雷乍白一线,落在那双漆黑透亮的眼眸中,却无光泽流转,死沉沉似一潭废弃旧水。

宛若索命厉鬼兀立。

管家惨叫一声。

“啊——”

应天长

雨似一条条鞭子, 在裹着微蓝的雷电中,鞭打大地。

地上水洼溅起高高的点子,落在洛怀珠换了一身的锦白襦裙上, 也落在满墙花木里。

她一手撑伞, 一手提着贴上花叶的裙摆,带着如同往常一般, 端庄温柔的笑意, 抬脚踏进游廊。

啪。

雨伞收起,在砖上滴滴哒哒, 淌成一片水洼。

她缓缓绕过回廊, 朝着后院走去。

沈昌一直目不转睛,盯着她所有的动作, 见她若无其事要离开,才开口问答:“今日祭奠故友,可还顺利?”

咔——

电闪雷鸣, 暴雨依旧。

洛怀珠侧转身,向着大堂方向,含笑道:“让阿舅担心了, 今日祭奠时,碰上二十贼子。”

她声音虚弱,融在水汽中, 几乎要随着暴雨冲刷走。

沈昌盯着她开合的唇瓣, 才晓得对方在说什么。

他背在身后的手,蓦然收紧。

“哦?”他尽力稳住自己的表情,好不显得狰狞, “那可真是惊险,幸好你没事归来。”

风又起, 廊下半卷竹席,随着风不停翻卷,噼啪有声。

垂挂的灯笼,亦随风摇摆,荡出猩红迷离的一重重虚幻影子。

洛怀珠就站在那片血一样的红色里,声音游移:“是啊,可真是惊险。多亏临危之际,舅舅得到消息,让暗卫前来救我们。即便如此,齐光和既明也身负重伤,只得留在自由居,让鬼神医挽救。另外派了凯风、清和二人护我归来。”

沈昌唇角微起。

看来,除去一个阿浮,其余人都受了不轻的伤,怕是性命有碍。

不等对方多高兴一会儿,洛怀珠便继续:“只可惜,让两个贼子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