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霸道将军俏军师(二十六)

褚子陵是被冷水泼醒的。

冷水馊臭油腻,应该是洗过锅的水,因为紧接着袭来的一股锅腻子味差点让褚子陵呕吐出来。

来人把他泼醒后,便转身离去,丁铃当啷地用大锁锁上了门。

褚子陵呛咳两声,污水混合着反酸的酸水从口角流出,从胃到喉咙口都挛缩成一团,又烧又涩。

他隐约回忆起,自己似乎是因为打算从落脚的驿站中逃跑,被南疆使团的人抓回,痛打一番,被生生打晕了过去。

这显然是熟手所为,他身上的所有创口都不会伤筋动骨,却足够他动一下就痛得翻白眼。

康阳在旁人面前是个端庄的儒生模样,实际上却阴狠得很。

在褚子陵被他的手下抓回来后,他用随身的小扇轻轻敲着眼镜腿,温和道:“吾受好友之託,务必将你活着带回,可没说不会将你削成人棍带回。下次你若逃,最好寄希望能逃得掉,若否,我会把你按块带回。好友深恨于你,想必也不会苛责吾办事不利。”

褚子陵抬起肿痛的眼皮,艰难起身,抹去脸上横流的污迹。

他现在在一间空荡荡的小屋里,脖子上狗似的套着一条锁链,只够他在方圆五米内走动,甚至无法容他走到窗边,查探外头的状况。

褚子陵脸色铁青。

他腹内紧急得很,但久等不见人来,喊叫无人应答,又不愿污了这唯一的一条裤子,只好咬牙在角落里解决。

在他强忍羞耻,用一根角落里的小树棍解决了卫生问题后,他开始了漫长又可怖的等待。

没人理会他,没人同他说话。

唯一能证明他没被人关死在此处的,是每天送来的馊食。

一天只得两食,每次只给他一刻用餐的时间,到了点,就会有个南疆长相的汉子麵无表情地进门来,将盘碗收走。

褚子陵也识时务,每每狼吞虎咽,强吞也要把自己吞个半饱。

他还不能死。

康阳说了,他认识艾沙。

他得活着去见艾沙,哪怕是那个不知身份的副将也好。

这其中定是有误会,只要他能解释得通,他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只是,他在野猪一样地吞嚥食物时,总会想到将军府内精緻的小点心,以及与时停云同桌而食时那些不算奢华却足够美味的佳餚热饭,口里的饭便更多添了几丝酸涩味道。

意识到这点,褚子陵会抬起糊满了馊饭残渣的手,照自己脸上狠狠掼一巴掌,好叫自己清醒些。

想这些有什么屁用?!

他还有前途,还有希望,只要他抓得住,便还有东山再起之机,又何必像个穷困潦倒的破落户似的回顾以往的辉煌?!

在他被囚的第六日,精神已见恍惚。

门被从外拉开时,歪靠在墙上的褚子陵动了动眼皮,便本能地手脚并用,往门口爬去,想去接他的饭。

满室的异味叫来人皱了皱眉,示意两个人进来,把褚子陵脖子上的东西取掉。

褚子陵被一天两顿的馊饭餵得体虚气短,也无力挣扎,只能像一条病狗似的任人盘弄。

他被剥光衣裳,草草按在热水里,被人用鬃毛刷粗暴地从头刷到尾时,那在中原司空见惯的热水澡,叫他充满污垢的毛孔纷纷张开,竟然给了他一种飘飘欲仙、恨不得溺死在其中的畅快感。

褚子陵宛如一隻晕头鸡,被套上一件粗陋的麻布衫,推搡上前堂时,因饥饿和伤痛而困乏的神智才稍有回复。

他看向堂上端坐之人。

那是个陌生的武夫,单眼包着白布,褚子陵之前从未见过。

他想,想必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了。

想到这里,褚子陵勉强挺直了腰桿,问:“你是艾沙?”

背后乍来一脚,把他一下踹趴在地。

那小厮用南疆文咒骂一句,随即道:“你是什么东西?敢直呼艾沙大人名讳?”

上位之人摆一摆手,打量着面部肿胀得已看不出昔日清俊轮廓的人: “你就是褚子陵?”

褚子陵忍着窝火,道:“是。大人。”

“我听说你是奴籍出身?”那人饮了一口酒,“看起来不像啊。”

褚子陵说:“我本非奴籍,乃是自愿为奴。”

“哦?”

如他所愿,那人果然起了些兴趣。

褚子陵挺了挺酸痛的腰板,想等他追问,自己为何愿意自甘堕落,卖·身为奴。

孰料,那人又呷了一口酒,话锋一转,轻蔑地哈了一声:“……关老子屁事。”

他俯下身来,问褚子陵:“你可知道我是谁?”

褚子陵:“艾沙……”

“色提·艾沙。”那人鹰似的独眼死盯着褚子陵,“我叔叔是伊布·艾沙,我父亲死得早,是我叔叔将我一手带大。你可认得他吗?”

听到那个熟悉的人名,褚子陵整个儿放鬆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