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耻上次因为李景隆爷俩,差点丢了一条命。

李景隆的东西他哪里还敢收?

别说李景隆的,外面任何人的钱财王八耻都是一概不收。

作为皇上身边的人,紫禁城权力最大的总管太监。王八耻深深的明白,他所有的权力都是谁给的。

给他钱的人,给他任何好处的人,不是看他王八耻的为人给这些东西。而看的是他的身份,还有他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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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隆心中把王八耻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见朱允熥还在端详着那颗红宝石,颤抖着开口。

“臣臣绝无结交内侍的意思!皇上您也知道,上回王总管因为臣父子二人”

“所以你想重礼弥补,是不是?”朱允熥像弹玻璃球似的,把红宝石直接弹出去,红宝石在金砖地板上轱辘轱辘,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消失在书柜的下面。

随后,朱允熥看看李景隆,“捡回来!”

李景隆赶紧趴在书柜之下,伸出手把里面的红宝石够出来,然后双手举过头顶。

但朱允熥却没拿。

“这些年你也是有功劳的人!”朱允熥盘腿坐着,开口说道,“你那些功劳是实打实的功劳,流血流汗不比别人的功劳差!若你不是世袭的国公,凭这些功劳,你都可以升官晋爵!”

李景隆听着皇帝慢慢的说话,心中的惊恐减去不少。

“你本可以好好的做国家栋梁,为何要做跳梁小丑?”

“佞臣,可以做一辈子吗?”

“大好男儿本可以名留青史,为何一定要这么浑浑噩噩?”

两行泪,从李景隆眼角落下。

不是因为羞愧,而是因为他知道,皇上这么和他说话,就是没事了。

皇帝所说这些他何尝不想,他少年时也想学着他父亲那般,率军北上以军功论英雄。可是长大后,这蝇营狗苟的世界告诉他,当官不是那么容易的。

英雄,都他娘的早死!

而且英雄好汉,一旦被冠以这个名声,这辈子再也下不来。但凡想做点顺心如意的事,都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臣,辜负了皇上和太上皇的苦心!”心中那么想,嘴上却要这么说。

朱允熥继续看看他,忽然一笑,无奈道,“起来吧,朕知道这些话,你撂爪儿就忘!”

“皇上的苦心,臣绝不敢忘!”李景隆大声道,“其实臣知道,也就是臣,皇上念着情分才愿意多说臣几句。若是换了旁人,皇上您根本不会说这么多!”

“你知道就好!”朱允熥笑笑,又叹口气,“你呀,你李景隆就是这红宝石!”说着,把那颗红宝石又拿在手里,然后当成弹球再次弹了出去,看着它再次消失在墙角,“可是你要记着,你是宝石也好是什么其他的也罢。朕用你的时候你是宝贝,不用你的时候,你再宝贝,也见不得天日!”

“臣明白!”李景隆说着,赶紧又到了墙角处,翻身把红宝石捡起来,双手奉上。

朱允熥拿在手里,掂量几下,“这回去吕宋,你有功!你的爵位已经到头,赏无可赏。”

“臣给皇上办事办事天经地义!这是臣的福分。”李景隆马上说道。

“不过也不能不赏,云南进来的普洱茶,出宫的时候拿上两斤。”说着,朱允熥顿了顿,“吕宋总督朕不会派你去,不过日后那边直接归理藩院管理,你要多上心!”

终于,心中的石头落地,李景隆道,“臣遵旨!”

“朕还没说完。”朱允熥继续道,“想必你也知道了,晋王薨了。所以你儿子和晋王郡主的婚事,要耽搁一阵!”

“还有,你也应该知道,老爷子最近身子不好,你能说会道的,要多进宫来看看他老人家,让他高兴!”

李景隆的脸上马上满是深深的悲痛,“晋王他怎么就太上皇他老人家,到老了怎么受这么多苦!”说着,掉了两滴泪,“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最痛之事,怎么又落到老爷子的身上!臣听闻太上皇他老人家病危,差点肝胆俱丧站都站不稳。”

看着他落泪,朱允熥转动手里的红宝石,“对了,你也是刚回京进宫,这些事谁和你说的?”

“臣”李景隆顿时语塞。

朱允熥却好似问过之后,不需要回答一样,依旧看着红宝石,“今日的事都记着,回去好好反省。还有往吕宋移民的事,既然你要主抓,那朝堂上你的想法就要说出来,知道吗?”

“臣不敢怠慢!”

“哎!这宝石成色真不错!”朱允熥把红宝石凑到眼前,“哪来的?”

李景隆马上陪笑道,“臣在吕宋得来的,其实臣这不是一般的活色,好一点的臣都单独装在一口箱子里,随后就跟着船队进京献给皇上!”

朱允熥继续看着红宝石,“怎么得来的?抢的?”

“臣是大明的公爵,怎能做那种事!”李景隆笑道,“臣是用瓷器换的!”说着,笑道,“都是广州那边的瓷器,不是景德镇的青花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