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不屑地呵呵一笑。

彼时,那师姨直接抛下安之,独自抱起一坛遗子春,开始了豪饮。

经历六千年时间沉淀,遗子春更醇香,口感更厚重,也更醉人。

大概才喝空了半个酒坛,她开始头晕目眩,靠着成山的酒坛睡着了。

尚未喝空的酒坛从师姨怀里滚落,咕噜咕噜,一路滚到安之脚边。

酒坛被拦下不动,安之弯腰捡起,“就这酒量?”说罢,将酒放回她的身边,转身要走。

突然,衣摆一重。

回头一看,师姨闭着眼睛,手却伸出,拉住他的衣摆不让走。

师姨懒懒地靠在酒坛垒起的高墙上,抬起另一只手支着脑袋,缓缓睁眼,歪着脑袋,抬眸望着安之,问道:“你的母亲可有被抛弃过?”醉酒后,她语气稳定,双眸清朗,看起来没有那么疯癫无常了。

安之不确定她问的是沈渊的母亲典蝉,还是他自己的母亲?

一时不确定,便又摇头又点头。

看了,师姨发出“哈哈”一笑,“到底是有?还是没有阿?”说着,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砰然一变。

迎面向安之吹来一股凉风,跟着,头顶一重。

转动眼珠往上看去,只见九条毛茸茸、蓬松松的大白尾巴垂下,在鼻尖左右扫来扫去。

仔细一闻,一股狐狸的味道。

他惊道:“哇哇哇!你是只活的狐狸精哇!”

师姨一幅倚老卖老,还自大的口气道:“姑奶奶是曾经的妖域之主师琉璃的姑奶奶。你还要要叫我狐神呢。”

狐狸尾巴围住安之的脖颈,如一条白色狐皮围巾。他问:“不疯疯癫癫了?”

师姨抖一下耳朵,道:“一直很清醒。”

安之奇道:“那刚刚装得疯疯癫癫的做什么?”

师姨道:“等你。”

安之更奇怪了,“等我?”

师姨道:“讲个故事与你。至于听不听得懂就看你自己了。”

安之不屑一笑,“那你得先说了才能知道我听不听的懂。”

师姨说了一篇故事。

说完,她的尾巴离开安之的脖颈,轻轻拂过他的脸颊,盘在自己周身,“我的毛湿了一块。你是不是哭了?”

安之抹把脸,“男儿有泪不轻弹。”

师姨在安之头顶站起身,“这个故事你懂了?”

安之本想点头,但顾及头顶的师姨,怕脑袋一动,她就会掉下来,便口头说道:“非常懂。”

师姨常舒一口气,“但愿你真的懂了。”说着,跳下安之的脑袋。

四脚点地,轻盈落地。刚触及地面,她就迅速幻化回了花白发丝的中年女人模样。她道:“若真的懂了,相信不久后你还会来这里找我。”

“什么意思?”安之奇道。

话应刚落,酒窖的门从外打开。

一束光从头顶洒落下来,向延的声音随光一道落下,“吃饭了阿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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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故人归

神也要吃饭吗?

安之转头,注目望向师姨,向她寻求答案。

不知何时,师姨已经抱着遗子春酒坛倒地而睡,嘴里含含糊糊地念着话,嘿嘿嘿地发笑。

她又成了那副疯疯癫癫地样子。

向延见安之半天没动静,关切地询问道:“干嘛不理我?”

安之立即回过头,引颈看向地下酒窖出口处的向延,笑道:“没什么。来了。”说罢,顺着酒窖爬梯往上爬去。

快到出口时,向延向他伸出一臂,说:“把手给我,我拉你出来。”

向延的手宽大有力,掌心布满厚茧。安之意识到他是九离的将军,理应忠心孝主于典山;他也是向大将军的儿子,理应在老人家膝下承欢养志,如今却为了沈渊判了主,离了家。

沈渊只是一位背负骂名的魔神,向延为他这么做要付出太多——世俗名誉付诸东流,忠烈向家也会跟着遭到世俗质疑。

他根本不应该这么做。

可他为什么要从典山那里救他出来?

只因为他与沈渊短短二十年的友谊吗?

出事前他与何梦访以叔侄相称,还是二十年的朋友,可那之后却毫不犹豫地背弃他而去。

他们况且如此,向延又怎么会真的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一定还有什么原因。

安之犹豫了一会儿,可他又想不通向延还有什么目的,便又接受了向延的援手。

向延手臂用力,一把将他从地下阴暗的酒窖,拉回青天白日下的光明。

“谢谢。”安之对向延道声谢。

向延兀地问:“又忘了?”

摸不着头脑,安之蹙眉,一脸疑惑地看着向延,“忘了什么?”

向延道:“你和我是从玩到大的朋友。即是朋友,说什么谢谢。”

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