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就动用武力。

没人想到,在大局方定、各家已经懈怠时,一支数量极庞大的无名部队会平地冒出。

这帮旧人类根本不在新人类拟定的防备名册上。

因而,早已因内斗而力竭的新人类一触即溃。

……这处人人觊觎的武器库,被旧人类接管了。

谷心志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生命像水一样,潺潺从他身体的那处破洞里流失,臟腑内彷佛被沙蚁窸窸窣窣地钻了千百个洞,痛得他生不如死。

死……

想到这个字,谷心志吸一口冷气,骤然怕了。

死是睁开眼再也见不到秋云,死是再也听不到秋云对他说一句原谅,死是……

死是没有梦。

他连在梦里见到秋云的机会都没有了。

只有因癌症而死的人,才能转化为新人类。

他甚至连成为新人类的资格都没有——

意识到这一点,谷心志彷佛被人对着心脏又开一枪,痛得他整个人都佝偻了下去。

在强烈的慾念驱使下,他总算将话说得清楚了一点:“针管……”

孙谚正滔滔不绝地夸着丁秋云的决策,闻言一怔:“……什么?”

谷心志在地上挣扎两下,竟是坐起了身来:“针管!”

当颜兰兰觉得不对、叮叮当当地跑来时,谷心志一偏头,吐出一大口血,血里混杂着颜兰兰不敢去想具体是什么的东西。

孙谚这才看清他身上的血洞,霍然变色,翻身爬起:“谷副队?!……医生!林医在哪儿!”

孙谚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而谷心志难受得喘不过气来,说话声音变调得更厉害,胸膛里像装了一隻风箱,发出颤抖的气声:“给我针管啊!”

颜兰兰跪在谷心志身边,眼泪都下来了,她不敢多问发生了什么,也没时间多问他要针管作甚,抖索着双手,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备用的针管。

下一秒,让她骇然的事情便发生了——

谷心志扑到尸体尚温热的络腮鬍身上,用针管狠狠捅了数下,才找准血管,吸了满满一管血,抬手注入了自己的腕部。

他以卑微的姿态,神经质地叨念着:“……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死了,就没有秋云了,再也没有了。

那个人出现在他灰暗的生命里,好得像个虚幻的泡影。

于是,他设计他,想要试探出他待自己的心是真是假。

……其实,他更希望那是假的。

因为倘若是真的,他的人生就要整个为他转变了。

在那栋破旧的筒子楼里,他悄悄弄坏了机械兵的控制系统,并在被成功合围后,拿起通讯器,对那头的丁秋云说,你别过来。我这边已经被堵死了。

丁秋云只说了两个字:等我。

几分钟后,他人为製造出的障碍被硬生生撕开了一条通路。

丁秋云一枪托拍歪了一个机械兵的头,抓住他的手,喊了一声“走”,便一言不发地向外狂奔。

直到今日,谷心志还记得那手心的温度,冷得很,还有点出汗,筋骨结实,交握的感觉很好。

他心眼很小,偌大的世界里,他只求这一双愿意拉住他的手,别的,他不在乎,也不认为那很重要。

他在超市等了他两年,又因为前世的冤孽等了他这么久。

可他还没等到丁秋云的原谅。

他不能死。

谷心志趴在地上,耳朵已经不很能听得清东西了。

滚热的眼泪一滴滴从他眼中落下,他带着哭腔,沙哑又倔强地重复:“我不能死啊。不能——”

颜兰兰抓起了通讯器,连通了一处讯道,一张口便是颤巍巍的哭音:“景姐,你能想办法联繫丁队吗?……没有,没有,计划很成功,我们都很好。只是这里出了一点意外……什么?丁队他已经走了? ”

12小时后,跨越千余公里的摩托车在武器库的一处休息点停下,熄火。

颜兰兰听到熟悉的摩托车声,急忙从中奔出。

再见那张熟悉的、令人心安的脸,颜兰兰险些直接哭出声来:“丁队,谷副队他太难受了……你想想办法,你有带药来吗……”

丁秋云一语不发,把头盔解下,径直抛到泪盈盈的颜兰兰怀里,大踏步走入休息点。

煤老闆从丁秋云的后车座上跳下,慢步踱到休息点门口,坐了下来,像在守卫着些什么。

丁秋云掀开门上挂的隔风用的棉被。

床上躺着的人受了从外头刮进的冷风,剧烈嗽了两声,旋即把脸埋进被子里,汲取一点温暖。

单看他从被子里露出的手和上半张脸,血色全无,叫人看了便觉心中凄冷。

他身上的血液几乎流干,薄薄的身体被寸厚的棉被压得无法动弹。

现在,一床被子,对他来说就是一座五指山。

没人见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