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她知道以陆岌的心性不可能会打杀下人,顶多会因为生气赶他出去。

毕竟就算脾气再好的主子,那么用心,那么名贵的礼物在如此重要的日子里被下人损坏,总是会生气的。

而且还是在送礼物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

陷害他的人,根本没有想过给他留后路。

程岁杪想,或许连那人都没有想到,原本送礼物的环节被提前了,原本只有那些少爷小姐在,但变成了会被宾客看到的闹剧。

退一万步讲,就算这次陆岌还是留下了他,并不责怪他,一定还会有下一次“意外”发生。

程岁杪可以反抗小打小闹,有时候跟某些人作对,在死水一样的生活里也是有趣的存在,但这种不计后果的陷害,再多来几次,还真说不好谁占上风。

而解决办法只有一个,就是他必须比对方更狠,更不计后果,让对方怕他,才能彻底让对方死心。

程岁杪觉得有点儿没意思了。

他只是想在陆府混吃混喝混日子。

在陆岌一命呜呼之前得到他的信任,等陆岌一命呜呼之后拿着好处离开,如此单纯简单的愿望,怎么就这么难?

回到席间之前,程岁杪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表情不动声色,眼神中却全是诚惶诚恐。

“取回来了?你动作倒快。”

说话的是陆崇,他调笑似的看着程岁杪:“你也太不上心了,连六弟准备的礼物都能拿错。”

程岁杪看了一眼面上带笑温柔的陆岌,立刻明白了眼前的状况。

他顺势下台阶:“是,是我不上心,拿错了少爷准备的礼物。”

程岁杪恭恭敬敬地低头跪下:“请少爷责罚。”

陆岌笑了一声,“行了,回去再罚你,现在起来,别让其他人觉得我苛责身边人。”

程岁杪低头起来,献上手里的锦盒。

陆岌没接,语气仍旧带着笑意:“直接给祖母吧,她可好奇得很。”

程岁杪看了一眼坐在正位的主人公,一路低着头双手把锦盒献了上去。

看着一只苍老的手接过去,程岁杪心中不禁打起鼓来,他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陆岌没有吩咐他打开看看,他在路上有过那样的想法但最终还是压了回去。

此时此刻,这么多人都关注着,程岁杪有了一丝悔意,他刚才应该先看看那里面是什么东西的。

万一再出现什么意外该怎么办?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程岁杪下意识去看陆岌,而陆岌正微笑着看着今日的主人公,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

移开目光时,程岁杪不小心对上了那位隋公子的眼睛,对方竟然正在看着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换了位置,此刻距离他近了许多,正坐在大少爷陆岚旁边。

隋雾面无表情,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些生气。

是因为自己没有去赴约吗?

程岁杪在心里叹气,今天发生的事情真是太多了,他恐怕一件一件解决也不能事事都做到完美,何况还有人故意整他。

他看向老夫人,那个锦盒已经被她打开。

“这是……”

她拿了出来,似乎是一幅画卷,缓缓展开,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程岁杪的心重新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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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卷

只是很短暂的停顿,老夫人眉眼立刻舒展,看起来甚至感动不已。

旁边的嬷嬷在她展开画卷时已经走上前去把锦盒接走,现在老夫人却摆了摆手,让其拿回来,重新把那副画郑重其事地放了回去。

她满怀安慰地看着陆岌,开口道:“然疏,有心了,这份礼物祖母很喜欢。”

陆岌淡然微笑,道了声“祖母喜欢就好。”

而其他人表情各异。

程岁杪也是一脸懵,当众拿出那幅画,难道不是应该出于礼节当众展示一下吗?怎么又收起来了?而且,老太太叫陆岌什么?那是他的表字?他还未满十六岁,就已经有表字了?

陆老爷见气氛不对,试图以一己之力打破这古怪的气氛。

“母亲——”

“六公子送了一副什么名贵的画儿啊?我等今日没有机会跟着沾光瞧一瞧吗?”

陆予棋刚说两个字,坐在陆岚身边的隋雾就扬声开口,陆岚神色微滞,疑惑地看向隋雾,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挑起这件事。

而其他三位公子,有看向老夫人的,也有看向陆予棋的,都在察言观色。

无一例外,都没有说话。

程岁杪眼观鼻鼻观心,那幅画有大名堂,隋雾这个行为也很值得探究。

能看得出来,陆予棋在这之前对隋雾的态度非常积极。

然而隋雾这揪着不放的话说出之后,陆予棋看着他的眼神产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