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会晚点回来。”

吃了早餐,林湘说。

饭桌对面坐着已经能勉强下床的林沅,林沅身后,还立着个不言不语、毫无存在感的阴沉杀手。两人都没有反应,不过,林湘知道,自己讲的话他们在听。

并没有解释的想法,告知完林沅,她起身,端了自己的碗筷离开。

“去做什么?”竹峙跟上来,应该是一个问句,可并没有语气的起伏,竹峙总这样说话。

知道他是在代林沅发问,又舀一瓢井水,林湘开口:“和人去秋游,你要跟着吗?”

竹峙摇头。

除了询问晚回的原因,主上并没有旁的指令。

蹲身在井边洗碗的林七姑娘今日束起了一头青丝,又是窄袖短衫的利落衣装,显得人越发清癯。她鲜少有这样的打扮,显然是为方便出游考量。

“您注意手伤。”没有立即离开,竹峙说。

七小姐是个很脆弱的人。

素白的手腕上,只剩一点淡淡的淤痕,另一只手上呢,刀伤也已好得差不多了。

林湘忍不住瞄一眼对方。

和她不同,竹峙身上有很重的中药味。

他是五日前来的,那时,薛一针还尚未离开。林湘帮衬着给对方换过药,当时,竹峙的伤情只比林沅好上一点儿,直到现在也依然能称得上句重伤患者,可竹峙却告诉她这个基本没受伤的人要“小心伤口”。

在对方心中,她是有多么的弱不禁风。

点点头,林湘心塞地站起来。

她和竹峙之间并没有私人恩怨,故而,临走之前,林湘投桃报李,同样也叮嘱了他一句:“你也好好休息。竹峙,记得及时吃饭。”别只惦记你那个傻逼主子了。

他们今天的早餐还是竹峙去买的,可他到现在还没有吃。

林湘拒绝猜测她是不是被无良作者硬喂了一口男酮。

丫的林沅这厮在两性关系中无论处于什么地位那都相当抽象。

整理好心情,书舍里,林湘等到了林淮她们。

这次寻书并不跟着一起去。自从林湘把转让店面的契书强硬地塞给了她,加之出过失火的事,寻书便格外坐卧难安。不管林湘怎么劝她放宽心态,寻书的精神都一直紧绷着,每日上下班陪星星伴月亮的,就差睡在书舍了,生怕再出一点儿的差错。

这次喊她去秋游便完全喊不动。倒是也待在书舍的元宵,冯文瑜刚吊儿郎当向他发出邀请,他便立即颔首应允了下来。

[我保护你]

元宵私下里塞给了林湘这张纸条。他还没有从几日前的那场荒诞闹剧中走出来,仍像母亲担心孩子一样,时刻牵挂着她的安危。

而没能从那场荒诞闹剧中走出的,何止他一人呢?

城郊木叶萧萧而下,风声许许,天地染金,她们秋游之日,正值这样一个秋高气爽的好时节。

这是林湘穿书以来,第一次离大自然这样近。

从马车上下来,适应了眼前明亮而清新的城郊风光后,她抬起头,任阳光摸遍了她的发顶和脸庞。天色湛蓝,阳光正好,云朵也一个个绵软成团,就像每一个无所事事、舒舒服服的午后。

阳光晒走了心里积压已久的霉斑,呼吸着秋日原野的草木香,她微笑起来。

真好啊,秋天。

“别神游了——七姐!”林淮在前面催促,“我们去找阿瑜!”

林淮今天穿了件绛红色的圆领袍,袍上以金线绣出滚边,在日光下华光璨璨,配着腰间仿古的蹀躞带和顶上的珍珠冠,完全是一位唇红齿白意气风发的贵女,连着急奔向友人的步履都是顾及仪态的趋步。

她还是这么在意自己的女郎形象。

眉眼弯弯应声,喊上元宵,林湘和他一起快跑几步追上了林淮。几人并肩走在路上,听林淮讲她往年秋游时的种种趣闻。

林淮总有许多有意思的趣事,好像她生活的一点一滴都那么值得铭记。

林湘听她细数了一大堆诸如“喝酒野炊赛马钓鱼打兔子摘红叶逛庄子的”活动安排,充分认识到了,二世祖们的生活到底有多多彩多姿。

没走多远,冯文瑜骑着马哒哒哒奔过来了,身后掀起一大片土路上的灰。

林湘好同情她身后吃土上班的侍卫们。

“看红叶去?”利落地在她们面前勒缰停马,冯文瑜发出邀请。

于是乎,片刻以后,林湘坐在了冯文瑜的马背上。

……

被不熟的人环抱着坐在活体动物背上,林湘浑身僵硬。

救命啊马会动。

“林七姐大可以放松些,”冯文瑜却心情很好的样子,自夸道:“礼乐射御书数,六艺里旁的不成,骑马我却在行极了,这点阿淮可远远不及我。”

冯文瑜刚刚的近距离刹停技术的确很卓越。富二代擅长飙车,这很符合刻板印象。

别扭里作乐想出个段子,林湘也不能和冯文瑜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