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小时前,军方以“收网”为名,封锁全楼安全通道和出入口,调取监控,所有人员逐一排查,终在电梯井里,搜出潜逃已久的全国通缉犯。

联合此前已发布的军方通缉令,合并对外称,犯人拉罕在其父奈盛的包庇下泄露军事机密,长期于金叁角特区为虎作伥,罪行昭彰,临死前供出受上议院某位参议员指使,国防部将就此追查到底。

弃子价值已榨干到极致,沦为军方回击国会的舆论武器。

叁小时后,警报解除,医院解封,妇产科电梯口是唯一有士兵把守的区域。

幸好,国际私立医院人少,五楼妇产科更寥寥无几,今日只有一位孕妇就诊。

出于保密,由外资聘请的英国医生负责检查,医生看过b超化验单确认胎儿健康,开了两袋挂针营养液和几盒维生素,说明医嘱。

好在陪诊人英文也纯熟,还询问许多孕妇受惊后的注意事项,食物有无忌口。几个医疗词汇自然流露,完全不显卖弄,反倒和她钟灵毓秀的千金气质相辅相成。

就诊人则恬静坐在一旁,宛若精美瑰丽的洋娃娃,听不懂就配合点头,最后礼貌合手,怯怯小声说,“thank&esp;you”

看两个姑娘起身离开座位,医生实在好奇她们的关系,开口英式婉转,“ay&esp;i&esp;ask,are&esp;you&esp;sisters?”

霍曦展颜,亲昵挽过妹妹臂弯,大方回应,“actually,she&esp;is&esp;the&esp;wife&esp;of&esp;ybrother”

这两句简单,来自家族对外的承认,缇慕听得懂,耳廓漫过烟红,羞赧且欣悦。她任凭曦姐姐领着,来到五楼西侧月子中心的贵宾单人间,躺床等护士输营养液。

打针的轻微痛楚不敌幼年所受伤痛的万分之一,她没在意,针尖扎进皮肤瞬间,歪过头,看姐姐正用手心捂住输液管,帮她温热液体。

门外两个士兵盯得人如芒在背,护士输完液,简单交代一句输完液可以摁铃后,匆匆离开房间掩上房门。

霍曦替她掖好毯子,背起手包,“先好好睡一觉,我回大宅吩咐厨房给你炖些花胶鸡汤送来,输完液肯定会饿。”抬步刚要走,又不放心地回头叮嘱,“无论医院送来什么都不要入口,想喝水让人去帮你不行,我去买,等一等。”

“姐姐,不用了,营养剂很多,已经够”喝很久了。

她的话噎在曦姐姐离开的背影里,心里庆幸,这个家除了小先生难伺候耍少爷架子外,长辈平辈都是亲近温和的主儿,连冠以刁蛮名号的察娅小姐,都会喊一声小嫂嫂。

屋里剩她一人,大床旁是小婴儿床,天花板悬挂着热带鱼玩具吊坠,花纹斑斓,温馨地叫人安心。

忽地,眼梢瞟向门边,年轻军官推门而入,“缇慕。”

缇慕讶异望向来人,“梭沙哥哥。”她以为是来找曦姐姐,又道:“曦姐姐刚出去买水了,你要等”

“不,我找你。”梭沙军靴踏步,高大身躯坐进墙边沙发。

缇慕警惕撑起身子靠在床头,她极少同梭沙单独相处,若称小先生是从地狱归来的战争机器,那眼前浴血沙场的军官给人的压迫感同样骤增。

“还好么?”男人沉哑张口。

她谨慎颔首,“还好,姐姐恢复多了,本来今天可以出院,没想到有人提前潜进医院设埋伏,幸好小先生来得及时。”

梭沙沉然片刻,寡言道:“作为当事人,我认为你该知道,电梯里的尸体来自东方公主号,是船上的一个雏妓。”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和自己说这艘船?缇慕想起那张模糊不清的船体照片,深感疑惑,“我不懂,梭沙哥哥,那究竟是什么?我有必要知道吗?”

她不想参与政治斗争的血腥旋涡,也不愿被迫了解些恶心龌龊的事。

梭沙从迷彩外套兜里,给她一张照片,那是一个豪华船舱的私房,画面中央的男孩儿,大约十六七岁,棕褐色皮肤青一块紫一块儿,形销骨瘦,穿着一身纯白色的女性服务生制服站在长桌旁倒酒,仔细看,可以隐约看到男孩儿脚踝处的锁拷。

而照片里另一个被服务的高官大腹便便,马赛克掩去高官油腻面庞,一双大手还摸在小男孩儿的大腿上。

“认识他么?”

梭沙凝向少女,看她双手握住照片边沿颤抖不停,过往记忆喷涌现出脑海,在残缺不全的片段中,她唇瓣微白,声线不稳,勉强唤出一个名字。

“海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