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岌若是死了陆岸能得到什么好处?

陆岸排行老二,做什么都在陆岌前面,陆岌没机会挡他的道。

难不成陆岸是舍不得那点儿药钱?这更不可能了,简直是匪夷所思。

程岁杪装作不动声色看了一眼走在身侧的长溪,长溪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对他笑了一下。

“六少爷看着身子是好了不少,上次可把我们三少爷吓坏了,回去一个劲儿翻医书,还跟同僚打听芸城有没有比李大夫医术还要高明的大夫。”

程岁杪默了默,道:“是因为有三少爷挂记,我们少爷才能好的这么快。”

看起来长溪这家伙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陆崇丝毫不避讳在他们面前说起这些话,他料定程岁杪也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也什么都听不懂。

可陆岌知道他了解一切,晓得他是知情人,也没有避讳。

程岁杪想,陆岌是真的很信任他。

长溪问他怎么了,程岁杪抬头看了一眼灰白色的冷冽天空。

“希望近日不要再下雪了。”

老太太看着身子不大爽利,说是自己前一晚没有睡好,让大家吃完饭就赶紧回去休息,下午到晚上还有的忙。

她环视一周,还专门把陆岌叫到跟前去,仔仔细细看了个遍,让他千万注意不要冻着了,下午出门时要多穿些。

“这年一过,你便又长大一岁了,这眉眼间,越来越像你母亲了。”

陆岌微笑回应,“我母亲过世多年,祖母还记得她,母亲泉下有知,必然会很高兴的。”

老太太看到了陆岌身后跟着的程岁杪,“咦”了一声,又恍然道:“这孩子上次我见过的对吧?”

程岁杪恭恭敬敬低着头,道了声“是”,说自己上次跟着少爷去了老夫人的寿宴,确实见过。

“我知道你,你刚来不久,便被然疏看重,我想着必然有可取之处。今日见到然疏,他气色好了不少,相信也有你的功劳,然疏没有看错人,你要好好照顾他啊。”

“是。小的知道了。”

程岁杪被这一番敲打弄得有些头晕眼花,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他余光瞟到陆崇和陆岚,前者也是一脸迷惑不解,而陆岚根本没看他们这边,面无表情地饮着茶。

再看陆怀茵和陆怀荟,陆怀茵和陆崇的表情差不多。

陆怀荟则不知道在想什么,拉着丫鬟悄悄说话。

直到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陆岸都没有出现。

老太太似乎早就知道了,挨个发了红包,就说自己要回去躺躺,让他们都先回去休息休息。

下午还有的忙活。

红包也有下人的份儿,讨个彩头的意思,程岁杪也拿到了一个,数额还不小,够他一个月的月银了。

跟着陆岌回到安苑,程岁杪顾不上想到自己拿到的红包,他满脑子都是陆岸到底是不是给陆岌下毒的凶手?

不禁想到刚刚跟陆崇分开的时候,陆崇那义愤填膺的样子。

从老太太院子里出来,行至一处时,程岁杪和长溪待在远处等他们。

即便听不到二人在说什么,从陆崇的情绪变化就能看得出来他还在为而感到陆岌忿忿不平。

而陆岌……

他说话的声音就更不可能被他们听到了,但程岁杪能看到他的嘴型。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突然就还原了陆岌说的话。

就跟突然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能听到了似的。

陆岌的嘴唇一张一合,幅度不大,吐字缓慢,声音轻柔。

“爹娘不站出来说是他做的,我便就当不是他做的。”

陆崇气得像是快要发疯,不知道又说了什么,陆岌淡淡地笑了一下:“若是真的,左右两个儿子,保下二哥,总比留下我这个病秧子短命鬼要划算些。”

一直到回了安苑,程岁杪还在想陆岌说的那句话。

心里难过得紧。

偏偏陆岌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没有换下新衣裳,在镜子前站了站,叫程岁杪到身前去,问他:“我好看吗?”

“好看。”

程岁杪不经思索便脱口而出。

陆岌生的好看,什么颜色的衣裳给了他都只会增色,只是多少的问题。

今日这朱红若穿在别人身上就只是“艳”,而穿在陆岌身上就是“艳丽”。

“我娘原来最喜欢穿红色。”

程岁杪微怔,“少爷的母亲一定很美。”

“是很美。”

陆岌提到母亲的表情和语气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程岁杪拿不准他是不是在难过,但在今天这个日子里跟他说起这些,心里不好受是一定的。

“但我从没见过她穿红色。”

“怎么会?不是最喜欢穿的颜色吗?”

“那是她出阁前最喜欢穿的颜色,后来嫁到陆家,祖母说她穿红色是艳压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