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床边缓了好久才缓过那阵晕眩。他想,不行,真得吃药了。

缓过来之后,他走到床边,看池旭尧睡得香甜。受伤的那半张脸被他压着,只露出了白净完好的那半张脸,还残留着几分以往的风发和骄矜。何明德揉着自己的腰,隔着虚空又作势捏了捏池旭尧的脸,出出气。

他看出池旭尧非常在意容貌,不想别人看见,又轻手轻脚把面具给池旭尧带了回去。

他走到了外间,两个丫鬟来行礼,又看他背后。何明德摇摇头,道:“端王还没醒,让他睡着。”

那个穿红衣的丫鬟看着沉稳些,“大公子,要先用些茶点吗?早上老太太那边来传话,说是今儿不必一大早去请安。”

何明德昨天就没吃什么,饿的头晕,边吃,边吩咐道:“常来我们府上的是哪位大夫?”

那个穿鹅黄色的丫鬟声音清脆,道:“是林大夫,大公子,你身子不舒服?”

岂止是不舒服?虚到感觉就差一口气就没了,秋天泡了半宿冷水澡,一早起来又头重脚轻。

何明德道:“没什么大事,让小厮悄悄请他来,别声张,免得让老太太知道了担心。”

这两丫鬟心里也嘀咕,洞房第二天就请大夫,确实也不是什么好事。

那个穿红的丫鬟道:“滴翠,你在这伺候大公子,我去传话。”

她沉稳些,出去做事也让人放心。滴翠点点头,“一鸿姐姐,劳你走一趟了。”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一鸿就从外面带了个中年大夫回来。两人客套了几句,林大夫给何明德诊了脉,脸色便尴尬了。

“大公子这身上有两个病症,一个是受冷风寒,这个不妨事,一会儿我开了方子,散散寒气,两天就好了。”

“另一个病症却是麻烦了些。大公子年轻,不大懂得保养,身边少不得有些红颜知己,只是……”

眼看着下面就要到批判他荒淫无度的生活习惯,屋内众人都竖起了耳朵。纵然不是自己的身体,何明德也感觉到了一点尴尬。

“林大夫,你就直接开方子吧。”

林大夫顿了顿,道:“方子要开的,我有句话也是要劝的。大公子虽是新婚,却也不能放纵了。这病症是长久埋下的,但是这病因却是新近的。大公子这几个月,还是要避免房事。”

这两句话一说完,那些下人都忍不住往屋里张望。

何明德心想,很好,我肾虚,王爷你的清白也没了。

何明德道:“我知道了,林大夫,开药吧。”

林大夫也知道,要这些纨绔子弟乍乍断了色,哪里是容易的事。这大公子再放纵些时日,轻则不举,重则送命。但是人各有命,他也管不了那么多,索性开了方子,让人抓药去了。

一时之间,蒹葭馆内,苦涩药味弥漫。

探听

池旭尧是被一股奇怪的味道熏醒的。

那味道乍一闻,一股药的苦味,可再闻第二口,又觉得其中掺杂了一股腥味。

看外面的天光,天色也不早了。受伤之前,他从未这么晚起床过,但是现在,他总是想,早起读书习武,又有什么用呢?

他披了件袍子起身,也不整肃衣衫,就这么坐在床边。他摸着脸上的面具,心里也在纳闷,这何明德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在金銮殿前说的那些鬼话,说实话,就连赐婚的父皇,只怕也只信了三分。

自己给他下了药,安排了两个美貌的侍女,如果何明德不是无可救药的蠢货,自然该知道自己的举动不怀好意。他失手之后,本以为他会有所行动,昨晚一直没睡安稳,没想到他只是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看来,何明德也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蠢。

池旭尧让自己的侍女打了水进屋,一个人在屋内洗漱了,心底慢慢盘算着后面的事儿,又带了面具,走到了外间。

何明德坐在桌边,桌面上摆着四五碟小菜,一大碗粥,甜品,还有一大碗药。

当滴翠红着脸又憋着笑,把这碗大补的药端上来时,何明德就知道,这一个月里,他是躲不过社死的局面了。因此当他看到池旭尧睡到自然醒,穿着舒服的袍子,闲散地走出时,很难不把幽怨的神色留给他。

池旭尧走得近了,药味更浓了,冲的人发晕。

何明德看着他嫌弃的目光,更幽怨了,道:“嫌弃什么?我为什么虚?还不是因为你昨晚做的事。”

滴翠一个趔趄,捂着自己发烫的脸跑了出去。哎呀,这种事情,一个黄花大闺女,不好听的吧?

不过,看来大公子对王爷是真情实意啊。自己都不敢看王爷一眼,大公子居然能因为王爷“虚了”。

池旭尧再嗅嗅鼻子,忽然反应了过来,嫌弃极了:“听闻大公子平日里红颜无数,这才需要补药,与我何干?”

何明德都不想理他,闭着眼,吨吨吨把药喝了,差点吐出来。

下药这事儿,两人都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同时两人也清楚,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