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德这才轻声对着睡着的人说了句:“新年快乐,祝你今年少有烦心事。”

他指尖拂过池旭尧的脸颊,神情是他自己都不曾注意的温柔。

“如果可以的话,我的新年愿望,是你能早日恢复。”

他轻手轻脚,把人抱到床上。本来还想撑着给两人擦擦脸,可他也喝了不少酒,看池旭尧沉沉的睡脸,何明德打了个呵欠,还是放弃抵抗,两人头靠头睡着了。

不知是不是睡前饮酒,还是因为今日那几次抓不住的失控,何明德做了一夜光怪陆离的梦。

醒来之时,天色还有些昏沉。何明德动了动胳膊,只觉得腰酸背痛,这一觉睡得累极了。想了一下,梦中一切如一阵青烟,不留痕迹,却让人莫名在意。

何明德还在回忆梦中所见,却听到窗外有低语。

是绿浮的声音。

“好安静,看来王爷和侯爷都没起呢。”

“姑娘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还有这位先生?”

绿浮的声音听着有些笑意,“没什么,只是一大早来给侯爷拜个年,送份新年贺礼。既然来的不巧,我晚些……”

一点灵光忽然击中了何明德!

“绿浮,等等。”何明德捂着池旭尧耳朵,叫住了绿浮。他忍着头疼走到门外,第一眼便看到了绿浮身边站着的人。

第一眼看到此人,大家都会下意识地觉得这是个男人,但是再看第二眼,便又会让人糊涂,原因无他,只是此人的容貌实在是太美了。

此人长了一张瓜子脸,下巴尖尖,脸小小的,长了双无辜的杏眼。面皮儿极白,双唇又红艳艳地,被白狐的披风一裹,更是楚楚可怜。他行动之间,带着一股苦涩又清新的植物气息。

容貌已然是如此出众,偏生那腰被大带一围,比女子还要纤细。何明德只是目测,便觉得自己两只手能掐过去。来人的长相是如此精致娇怯,以至于让人下意识忽略了他的八尺的身高。

何明德多看了两眼,这楚楚可怜之人便毫不顾忌地翻了个白眼,粗声道:“看什么看?”

何明德这才回神,心中被欢欣的情绪充满——一个面若好女,浑身带有药香的男人。

他拱着手,对着面前的男子弯腰行了一礼,道:“我盼望先生许久了。”

大夫叫唐远游,八年前父母双亡,茕茕孑立,便开始云游大晏,因此给自己取了表字不归。大约是容貌和肤色的缘故,完全看不出唐不归今年已经三十。

何明德让一鸿把人迎进了书房,煮茶倒水,自己忙回房换了身迎客的衣服,绿浮在一旁小声说明了情况。

“派去陶德的人遇到唐大夫,觉得跟大公子说的很像,请他来京城,唐大夫不愿意,最后只能谎称京城家人得了世间难遇的奇病,才把他哄来。”

“王爷身份特殊,奴婢特地吩咐,一路隐瞒了王爷的身份。唐大夫不大高兴,他嘴巴又厉害,一会儿可能要大公子多包涵了。”

何明德扣上最后一颗扣子,无所谓道:“只要他有真本事,嘴巴厉害算什么?我给他端茶送水,红袖添香也行。”

绿浮:……

只怕唐大夫也不是很想要呢。

何明德刚要走,忽又听见绿浮道:“有一件事,我听得不是很真切,或许公子用得上。”

“何事?”

“听闻这段时间唐先生红鸾星动,有人追他追得紧,先生不胜其烦。”

果然,何明德刚进了书房,便见唐大夫眉眼一挑,嗤笑道:“得病的是你?我还以为是多了不得的人物,不过是个侯爷罢了,也值得藏这么紧。”

他把腕枕往桌上一放,一瞥,示意何明德把手放上去。

何明德犹豫片刻,把自己的手放上去,道:“我请先生来,是为另一人看病。”

唐远游看着自己正诊脉的手,凉凉地看了一眼何明德,等他解释。

“不知道先生可知晓端王?”

唐远游流落江湖,还算是消息灵通,自然也听过端王被火焚伤之事。

唐远游顿了顿,收回了手,坦然道:“我于烧伤并无多少心得,听闻宫中太医对端王的伤势束手无策,我自然更是。”

何明德的一颗心忽然就被冷住了。

就算提前找到了唐远游,也无用吗?

不过,何明德只是沉沦了一瞬,想治好这般的伤,必然是要百转千回,他不是早就做好心里准备了么?

他又振作道:“烦请先生先看看端王的伤再做定论吧。先生的医术为人称道,或早或晚,总能想出法子。”

“你这是何意?”唐远游冷下了眼神,“胁迫我可没有用。”

何明德坦然一笑:“先生想到哪里去了,我是希望先生能赏脸留在我府中,先生一应花费皆由我府中出。平日里先生来去我不问,先生但有所需,无论是宫中医书或是珍贵药材,我都能为先生寻来。”

“唯一希望的,”何明德说得郑重,“希望先生能尽全力,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