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再拆信时,那封给南疆艾沙的信,便是送到他手上的、证明褚子陵里通外国的最好证据。

他甚至不用亲自动手,只需把此信扔出,那褚子陵必会被乱斧砍死,不留全尸。

所以,时惊鸿抢先动手,也是想看在爱儿面上,给他留个全尸。

他晓得自己孩子的性情,如今时停云阻拦他,绝不是想循私情。

于是他静静地等一个答案。

而时停云果然没有令他失望。

他顿了顿,说:“褚子陵留着有用。大用。”

父子二人闭户深谈半晌,直至夜色笼罩,厅门才被重新推开。

再开门时,时惊鸿满面温煦,再不提方才提剑杀人之事:“为父吩咐厨房做了红嘴雁,你最是爱吃的,还有野鸡肉饺子。吃饱了就早些歇下,明日早起,陪十三皇子检阅定远之兵。”

时停云似是放下了一桩心事,总算恢復了几分往日的活泼:“我去知会元衡!”

时惊鸿脸色一变:“为父是如何教导你的,叫十三皇子。”

“是是,十三皇子,十三皇子。”

时惊鸿目送时停云而去,无奈嘆息。

哪里都好,就是这没大没小的样子,着实令人烦扰。

还好,经历此事,这孩子还有信人之能,便是最值得欣慰的了。

时惊鸿去了一趟厨房,取了一隻食盒来,举步往内院走去,推开一扇西侧厅门,闪身而入。

厅内正是据传在“养病”的温非儒。

看见来者面容,正要往屏风后躲的温非儒马上现身,抱怨道:“将军,末将都快憋死了。”

“稍安勿躁。”时惊鸿笑,“酒和肉都为你备上了。”

温非儒一乐:“末将瞧瞧是什么。……嚯,野鸡肉饺子。小公子来了吧。”

提到时停云,时惊鸿面色便柔和了下来:“是,今日到的。”

温非儒一筷子夹了两个,丢入口中:“这便是了,往日这野鸡肉饺子金贵,哪轮得上末将们吃上一口。我们这是沾了少将军的福气,什么时候请少将军相见,末将得好好谢谢他。”

时惊鸿温文道:“莫要这么说。今日是为了十三皇子接风洗尘……”

温非儒咀嚼着饺子:“将军,现在又没有外人,您跟我说这作甚。军中谁不知道您偏宠少将军?”

时惊鸿失笑之后,略略凝眉,提起了正事:“南疆那边有何讯息?”

“还真有。”

温非儒自从诈伤,听着外面打杀之声哐哐当当,好不热闹,却不能亲身参与,閒得抓心挠肝,时惊鸿便要他躲起来,主管细作们从各处汇集来的讯息。

“南疆那边死了个官儿,听说是暴亡。”温非儒道,“此外,帕沙部好似有些异动,帕沙那老小子跑回南疆主城去了。……按理说,死的那官儿是他的连襟,也不算什么亲近的亲戚,他竟跑了回去奔丧,听说铁木尔很是不满。”

时惊鸿闻讯,略有震惊。

那偷梁换柱之策,还真被这小子做成了?

素常向来直来直去,何时有了这样谋算的心思?

不过,这一手借刀杀人做得当真漂亮。

时惊鸿想到儿子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有瞭如此成长,心中既欣喜,又有些惆怅。

他想了想,问道:“……我真有如此偏宠素常吗?”

温非儒灌下一口酒,点头不迭。

时惊鸿失笑,望着窗外皓月,想到了亡妻。

为了她,在家里稍宠一些素常,也不打紧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问:时停云怎么养成时独秀的?

答:自己爹关上门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