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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画了伺候他的马老六,说他年纪轻轻名叫老六,是因为他们爹娘叫他们兄弟都是老大老二老三这么叫,他行六,就叫老六了。
他还画了一个外形粗犷的中年汉子,说是他在营里新认识的朋友,名叫曹三刀,是个队长,手底下有五十个兵。
他还画了他住的营帐,从外到内。说一开始很不习惯,因为营帐只有帘子,没有门,他觉着不安全。可是在营里住了几日之后,他又觉着在这个地方完全不需要门,因为士兵们最大的保障来自身边的同袍,而不是区区一扇门。
最后一页,他画了他自己坐在桌旁看她送他的手把镜背面,下面写着:“冬姐姐,我很想你,很想很想。希望你不要这么想我。因为这么想又见不着,好难过。”
徐念安湿了眼眶。
会把家书写成这样的他,叫她如何能不想?
次日,国公爷坐在木轮椅上,由向忠推着,在赵家宗祠里召开家族大会,当众将赵明坤,赵桓朝和赵桓阳三人从族谱上除名,罪名:不孝。
这个罪名重而不需要实证,父母说你不孝,你就是不孝,故而,谁也不能为这三人说情,事实上,也没人想要为这三人说情。
国公爷做事周全,将三人剔出赵家族谱后,就命人写下布告,言明此三人已被逐出赵氏宗族,此后不许姓赵,不得以他赵恺槊的儿孙自居,不得以靖国公世孙赵桓熙的父兄自居。今后这三人一切言行,皆与赵家无关。
布告写好后,顺天府门前,御街上,城门口都张贴数张,公之于众。
之后,国公爷命族人给赵氏家族姻亲故旧都去信一封,言明此事。
国公爷此番做得这样决绝,也给了其它赵氏子孙当头一棒,叫他们知道若不好好做人,是真的会被逐出家族,沦为过街老鼠的。
这件事尘埃落定之后,殷夫人躲在房里痛快淋漓地哭了一场。
三十年,整整三十年,她终于熬到头了。
那混帐再也不能仗着身份欺负她的儿女,只要桓熙能平安回来,此生,她无怨无憾了。
留在京城的赵桓朝看到御街上张贴出来的布告,一时犹如五雷轰顶。他不敢自己回靖国公府找国公爷求情,隻得骑马出京去追他爹。
赵明坤带着妾室庶子行至半路,突然被赵桓朝追上,告知他他们父子三人都被国公爷给逐出了赵家。
赵明坤一个没撑住,当场就晕了过去。
客栈,赵桓朝与赵桓阳将赵明坤安置在床上,让杜姨娘在一旁伺候,他们兄弟俩来到隔壁商议起来。
“哥,此事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么?祖父他真的这么狠心?”赵桓阳至今都不敢相信他们都被祖父逐出了赵家,从今往后都不能以赵家子孙自居的事实。
赵桓朝摇头:“如今满京城都知道了我们父子三人被逐一事,断无转圜余地了。”
“那今后我们该怎么办?”赵桓阳六神无主,从靖国公府的子孙一下沦落成无姓无根之人,这让他对于自己的人生彻底茫然了。
赵桓朝在房中徘徊几步,回身道:“我们不能再与父亲同行了。”
赵桓阳瞠目:“什么意思?你要丢下父亲?”
“如今没有家族依靠,父亲只能靠着他在平凉府那八品小官的俸禄活下去。如果我们跟着他一道去,谁都知道被逐出赵家的就是我们父子三人了,一个不孝的罪名压在你我头上,一辈子的前途都毁了。父亲俸禄微薄,只能勉强养活他与姨娘两人,我们兄弟,需另谋出路。待我们有所作为了,再去接他们俩不迟。”赵桓朝道。
赵桓阳素来是个没主见的,兄长说什么便是什么,赵桓朝三言两语说服了他,当晚两人便卷了赵明坤借来的银子,带着韦氏和两房的儿子走了,把两房的女儿和赵明坤杜姨娘给留在了客栈里。
次日赵明坤醒来,身边是两个哇哇大哭的孙女,杜姨娘手里拿着几粒碎银,老泪纵横地对赵明坤道:“桓朝和桓阳韦氏都不见了,就留下了这些,老爷,我们该怎么办?”
赵明坤气得白眼一翻,又晕过去了。
广宁大营,李营在主帐里处理完军务,出营帐看看,今年的天冷得特别早,只怕不到十月就要下雪了,然而底下将士的冬装却还没到位。
他心事重重地在营地里走着,老远看到校场上士兵们正在练习拚杀格斗。
其中有个人特别醒目,是赵老将军那个世孙,赵桓熙。
他穿着他漂亮的轻甲,人长得白皙,在一众灰扑扑的士兵里头十分扎眼。
听马老六说,他到了营里之后,早上主动和士兵们一起跑圈练耐力,下午和士兵们一起练习格斗拚杀,吃住方面也是随遇而安,从无怨言,待人也和蔼,从未因为自己是靖国公世孙而高高在上。
这倒是出乎李营的预料,一般这个出身又是这个年纪的世家公子,少年轻狂几乎是常态,鲜少有如此稳重谦和的。
他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赵桓熙的刀法显然是赵老将军亲传,一招一式都很熟悉。只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