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罐保湿喷雾大小。

而在刚才用密封罐蓄水的等待时间里,他将灭火器拆开,用买来的烈酒灌装其中。

池小池将罐子举起,摇了摇,旋即将喷口对准了燃烧的火苗,按下喷射按钮。

嗤的一声,熊熊烈焰汹涌而出,停车场的一隅被火光彻底映亮。

那些耀武扬威的爬山虎们没料到如此突变,被烧得惨叫连连,纷纷龟缩至旁边的轿车底下。

池小池:“嘻嘻嘻。”

以自己和摩托车为圆心、把周围清出约一米的安全区后,池小池开始发动车子。

摩托车被启动了,引擎阵阵的轰鸣激得人热血狂燃,池小池摘下头盔,以最快速度戴上,又清了一遍场,才踩下了油门。

他从纵生的爬山虎上直接碾压过去,朝丁父丁母离开的方向追去。

开出一段距离,隔着头盔上嵌着的茶色玻璃,池小池看见了触目惊心的一幕。

——一幕悲剧的主角,是刚才他们在楼梯上遇见的李家父女。

从刚才与爬山虎们对抗时,池小池便隐隐听到这个方向有惊呼和惨叫声传来,只是这样的声音在这阿鼻地狱似的停车场里处处可见,直到走近,他才看清发生了什么。

李家的车辆在上坡处被逼停了,窗玻璃被生生挤破,只剩下满地白骨,手腕上带着尸斑的小女孩在四处拣着仅有血肉黏连的人骨。

女孩的手、脸,甚至嘴边,都有人血和藤蔓汁液的混合物。

不难想像,刚才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根据丁秋云的记忆,除了在饿极了、或者猎食者是食腐生物的情况下,大部分异化的生物对新人类是敬谢不敏的。

爬山虎们无视了小女孩,并带走了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只为她留下了一地白骨。

她一边捡一边掉眼泪,而无数逃命的车辆从她身边的车道呼啸而过,有了那些个前车之鑑,谁也没有胆量停下。

而每一辆路过的车,都无可避免地轧上了被爬山虎拖得到处都是的人骨。

小女孩早已没了和爬山虎以命相搏的气力,哑着嗓子哀求:“你们不要轧到我爸爸,你们不要轧到我爸爸。”

没有人听得到她的声音。

大家遵循了生物遇害的本能,先逃为上。

池小池的摩托车在她身边不远处停下,他看了看脚边一颗白森森的颅骨,伸手抱起,开到女孩身边。

他问了第一个问题。

“你妈妈呢。”

小女孩抽噎着把只剩下一半的大腿骨放入自己的小毯子,摇了摇头。

第二个问题:“有家人吗。”

小女孩抬起通红的眼睛,软声道:“他们怕我。”

池小池看着不远处蠢蠢欲动的藤蔓,把颅骨递给她:“要上来吗。”

小女孩怀拥着亡父的骨殖,坐上了池小池的后车座。

她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池小池带着这个从半路捡来的新人类,驶入了无边的夜色中。

停车场入口的挡护栏已经被撞破,远处的高层建筑物着了火,升起腾腾的白烟,彷佛变成了一隻巨大的烟囱,其间已隐有明火闪动,但里面的人大概再也等不到消防车了。

路两旁的商店已发生了暴乱,有人头破血流地倒在地上,有人在踹门,警报系统鸟似的叫成一团,吵得人脑仁作痛。

池小池沿着梧桐东路一路前行,身旁有高速行驶的车辆,从他身后争先恐后地赶到他身前去,又消失在路的尽头。

池小池觉得自己像是一棵被一群蝗虫掠过的麦穗。

不过他却觉得身子格外暖和。

“六老师,别调节我的体温。”池小池发现有些不对,提醒061道,“等我们走后,丁秋云还要过日子。”

目前,丁秋云的身体还未适应这末日的极寒天气,池小池得为他的将来考虑。

他又想起了些什么:“对了,六老师,你现在尽可能安静一些——”

这时,身后抱着父亲骨头的小女孩突然咦了一声。

池小池回头:“嗯?”

小女孩小声道:“……你的小狗。”

不等小女孩解释,池小池便察觉到自己脖子上多了一条熟悉的暖洋洋的围脖。

……他还以为这小东西留在车上了。

小奶豹好似有些不安,拿湿漉漉的鼻头轻蹭着他的后颈,蹭得池小池有些痒:“嗷呜。”

池小池轻声安抚它的情绪,道:“没事儿的。”

很快,前方出现了丁父丁母的车。

车已停了下来,打着双闪,丁母脸颊冻得透白,却不肯进车里暖和暖和,执意在车旁等待,看见儿子的身影,紧张得佝偻起来的身躯才放鬆了不少。

丁父丁母随意停车的举动其实非常不正确,只要来个年轻力壮又没什么道德标准的小流氓,他们的车就保不住了。

池小池打算找到机会再教父母这些,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