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没有什么是不顺心的。

酉时一刻,天牢。

池则宁跨过躺了一地的尸体,张开手,走出了天牢。他看着久违的月色,又看向了正东方,那里有烟火燃放,城中的百姓都看着那个方向。

池则宁并不着急,他洗了澡,沐了发,近侍为他穿上了一件明黄色的龙袍,又细心地系了条披风。侍卫为他牵来了马,池则宁亲自把刀系在了腰间,翻身上马。

他忽然问道:“楚执那边有回复了吗?”

侍从回道:“是,属下把他这些年受贿、贪污、草菅人命的罪证送过去,他也清楚若是这些落到三……池旭尧手中,就算他有从龙之功也不会有活路,立刻说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池则宁点点头,不再多问,宣布出发。

他并不考虑成功与否,他已经不需要去考虑了,他没有别的选择。

酉时三刻。

一个侍从匆匆进入无极殿,在太子的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池则宁入宫了。

池旭尧点点头,示意一切都按照安排的进行。等北衙禁军大部分往无极殿靠近时,南衙禁军打开了东华门,顺着东华门进入,依次抢下了几个宫门。

这边一打起来,终于有不知情的侍卫,一路飞奔,冲向了无极殿。

“启禀陛下,废太子和北衙禁军勾结,正在往无极殿的方向赶来,还请陛下暂避!”

所为一石激起千层浪,莫过于是。

诸位大臣与皇帝都疑心自己听错了,那废太子怎么会跟秦照勾结,趁着今夜前来,莫非是想逼宫?他们只是前来赴宴,怎么还能把命赔上?一时间众人也顾不上求证,七嘴八舌请皇上避让,他们自然是要牢牢跟着了。虽不知废太子的实力如何,又要如何对待皇上,但现在逃跑的话,跟紧皇上准没错。

只是众人刚出无极殿,就见秦照紧随废太子,身后跟着乌泱泱一片的北衙禁军,刀已出鞘,对着前方。众人叫着护驾,都挡在了皇上的身前。

废太子见众人惊慌的神色,微微一笑,亲切地道:“诸位大人,许久不见了。不知父皇身体可还康健,儿臣在狱中可是时时挂念。每每想起父皇大病初愈,便要操心国事,儿臣实在是不忍心,思来想去,除了亲自替父皇分忧,别无他法。”

秦照替池则宁解下了披风,众人看到他身着龙袍,皆是惊讶。有些耿直迂腐之臣,更是越众而出,泼口大骂。

池则宁好似没有听到,身后却有一队人手执弓箭,越众而出,对那个骂的最厉害的大人就是一箭,若非池旭尧眼疾手快,拉过了人,只怕是要血溅当场。

皇上见了,脸都气的发白,骂道:“畜生畜生!你今日是要造反不成?”

池则宁无辜地道:“儿臣为父皇分忧,父皇怎么还这么生气?”

说罢,他转头看着池旭尧道,“旭尧的功夫还是很好,但是这么多箭,这么多人,你又能救下几人呢?诸位大人都是饱学之士,今夜的局面必然看的清楚,从前诸位各为其主,身不由己,但只要自今日起,效忠孤,一起为天下百姓谋事,孤既往不咎。”

那些官员面面相觑,有一心跟随太子的,却也有心思动摇的。倒也不是想效忠废太子,但是也不想去祭了刀。只是眼下无人表态,谁也不想做那第一人。

所幸此时,就听那北衙禁军的后面杀生震天,短兵相接,北衙禁军被从后面打了个措手不及。吴英带着二十多人杀过人群,赶到了皇上的身前,道:“皇上,臣救驾来池。”

这时候谁还管你救驾是早是晚,来了就行。

池旭尧对吴英投去一个疑惑的眼色,吴英却是为难地摇摇头。果然,没过多久,北衙禁军反应过来,南衙禁军虽然人多,又挤在甬道里,根本无法施展,节节败退。

急得皇上直擦汗,问道:“吴英,这可怎么办?”

池旭尧安慰道:“父皇,外面就交给儿臣,诸位大人退守无极殿。你身子不好,到里面的小间先休息一下。儿臣与吴大人,定会守住这里。”

眼下情况还不到最糟糕的时候,诸位大人也就跟着关心起皇上来。池旭尧对宁远使了个眼色,宁远半劝半拉,把皇上扶到了无极殿的里间去。

池旭尧对吴英点点头,吴英让人把信号放了出去,只是等了好一会儿,外面并没有动静。这时候出了纰漏,那可是要死人的事。吴英擦了擦额头的汗,又放了一个,宫门方向仍是寂静无声。

几人正疑惑,池则宁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一幕,放声大笑,道:“旭尧,眼下京城处处都是北衙禁军的眼线,你以为楚执入京真的能无声无息么?我告诉过你,水至清则无鱼,你不信,处处苛求。我不过是把楚执犯错的证据给他看,他就不敢再为你卖命了。”

“有楚执的兵在,南衙禁军这群废物,更是不堪一击。你不是心善么?你去劝父皇,然后自裁,今夜也就不必再多造杀孽了。”

池旭尧没想到这种时候,楚执竟因为这种原因叛变。

本来他是想用池则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