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不下去的。

月昭稳稳当当地把手中捏住的三炷香插在了内殿白玉观音前的香炉中,虔诚地拜了拜。

那跪在观音前的身子。

窗外光线投进,背后笼罩着一层温婉柔和的暖黄煦光,身前则是被覆住的黑影,没有一点光亮。

而她的面庞,全然沉浸在那片冥暗中。

◎太子好相貌啊。◎

苏婉言死后, 本有些线索的案子一下又变回了之前的情况,甚至要比之前的情况还要糟,但李明言还是坚持要查, 可确确实实无从查起, 一下也变成了悬案。

而陆云檀那日听到了苏婉言在房内吊死的消息,当夜就发了热,起了高烧。

太医过来看说是受了惊吓, 心悸而起。

陆云檀晕晕乎乎烧了几日,烧得身子发烫得难受,这个时候,嘴里念的心里想的, 也只有李明衍一人。

李明衍推了不少事,每每赶回承恩殿, 见床上的云檀紧紧蹙着眉闭眼、娇俏面庞失去了平日里的容光、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就这样,还一声一声呢喃着:“殿下……殿下……”

声音轻小, 微弱如细丝, 却一下一下砸在了李明衍的心头。

他恨不得代为受过,更别说让东宫底下的人照顾。

亲自喂药,换衣擦身, 连尤姑姑都经不了手。

白日里要处理朝堂事宜, 晚间回来还照顾着太子妃娘娘,几乎彻夜未眠。

高得胜在旁看着心焦得不得了,还是没忍住提醒道:“殿下,娘娘的身子固然重要, 但您也要保重您的身子啊。”

李明衍的手覆在陆云檀的手背, 用指腹摩挲, 动作轻柔缓慢。

而声音则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淡漠:“你自幼跟在孤身边, 如今也有数年。外人只当上下尊卑有别,万没有别的情份在。

但你知我知,你若没有犯下滔天的罪,孤自会保下你。

可得胜啊,跟得久了,你也应该知晓孤的心思,而不是给孤多添烦恼,你说呢?”

高得胜听罢,连忙下跪请罪,同时又老泪纵横着:“老奴明白,老奴不说了。”

殿下的这番话,说的不好听,可听在他人耳里,也给下了一个重要的承诺。

那就是只要东宫不倒、李明衍不倒,高得胜便永远不会有事。

这样的承诺,又含着敲打与失望,也有着几分自幼长大陪伴的感情,高得胜实在是百感交集,甚至心生愧意。

于是请完罪也不在殿内待着,自行去领罚。

等陆云檀这场烧退去,清醒过来后发现承恩殿的气氛,甚至东宫内官的三司三掌过来请安,都似乎多了几分敬意。

尤姑姑把那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给陆云檀听。

“原来殿下说了那样的话……那怪不得。”

陆云檀听后,呢喃着。

殿下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更别说说出一些言语来表内心,看来是真有情绪了,就算有情绪,也压着情绪敲打,敲打之间,也不乏恩赏承诺。

东宫他人听到高得胜都被罚了这事,哪不会认为殿下对她看重至极。

“那是殿下给的体面,但姑姑,有些体面还得自己要挣的。”

陆云檀心里明白,东宫不少人现在比以往更多了几分敬意,是这次殿下的作为,但一时可以,长久以往她若没有服人的本事,底下的人必生轻蔑,若生轻蔑,再立威严那就难了。

殿下对她好,是殿下的恩典,她也应该努力坐好这太子妃的位置。

尤姑姑听了云檀的这话,也算有点明白她心中的一些想法,蹲下身子耐心道:“娘娘这些时日与殿下越发亲近了,那不是极好的嘛?

娘娘自幼在殿下身边长大,有时候是不是太如履薄冰了些呢?

当然,在宫中有这危机意识自然是好的,可奴婢总想,殿下想带给娘娘的,不会是娘娘想的这般,殿下他啊,看重娘娘,更是希望娘娘安安乐乐。”

陆云檀眼神有些恍惚。

是了,殿下对她是极其看重的,就算现在,她也能依稀想起他宽厚坚硬的胸膛,给她滚烫的身子带来丝丝凉意,还有萦绕鼻尖的淡淡冷麟香。

只要她喊一声,他的手也总会贴着她的手背。

这样的看重与亲近,是因为她是太子妃,还是因为她只是云檀,是独一份的,还是只要坐上这个位置上的人都是可以的?

因为过于相信殿下为人,所以才猜不透他的任何心思啊。

唉,罢了,她真是愈发贪心了。

陆云檀病好未多久,也到了秋狝的时日。

这次秋狝要比以前热闹些,以往只命五品以上官员同行,此次李成乾允了可携带家眷。

那这就不是简简单单的秋狝,更是各家好儿郎展示才能的好机会,个个摩拳擦掌,能不能入了圣上的眼,有没有那印象,就看这次了。

浩浩荡荡赶了两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