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快意余生?

可这些问不出口。

只是在听见慕寒渊那句“赴死”之言后,满腔质问不由化作这一句。

还算平静,假若忽略她话尾那一点颤音。

而慕寒渊滞停原地,半晌,他才醒神抬眸:

“…什么?”

云摇垂眸望着指尖下,雕花木案上刻着的那只孤雀,她默然未语。

这是慕寒渊第一次在她面前如此失礼。

他一步踏出,握住了红衣女子搁在桌案侧的手腕,将人从圈椅里蓦地拉起身。

动作之剧,叫那顶清冷的银丝莲花冠都颤晃难已。

四目相对。

青年俊美面庞上眼尾沁透了血色的艳红,黑眸濯濯,情绪逼人。

他一字一句声低且哑:“师尊此言,究竟何意?”

云摇仰起颈,安静望着他。

三百年过去了,昔日孱弱任人鱼肉的少年,如今早已长成比她还要高许多的青年。

他这样俯身迫下,气度竟也压得住她了。

近在咫尺的那双漆眸里落尽了霜雪色,如月流烟渚,一星在水,剔透人心。

云摇看清了。

她说了这句话,他震怒,栗然,比她更难过。

云摇忽然就有点释然。

也对。

将乾门满门屠戮的,是话本里的那个慕寒渊,而不是眼前为她一句话便匡扶乾门三百年的青年。

此刻的慕寒渊对未来将会发生的一切都毫不知情,他就像三百年前被钉在刑架上的少年“恶鬼”,不该为自己未做过的任何事负罪。

话本里曾发生过的一切,从她在乾元界醒来开始,就全部都不一样了。

她一定可以改变结局的……吧?

“没什么,”云摇从他指间抽手,“我只是说,我总会死在你前面的……毕竟我是师尊嘛。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事太惨了,就这一点上,我才不要像太一老头那样凄凉收场。”

一两句话间,红衣女子神色恢复如常,又是那副懒散倦怠的模样了。

可方才字句如锥,分明作不得假。

慕寒渊还欲再问。

“笃笃。”

房门叩响。

丁筱小心翼翼的声音探进来:“寒渊尊,云师叔,弟子们准备好了,何时出发?”

“——现在,立刻,刻不容缓。”

云摇一偏身,避过了慕寒渊的衣袂,她没再给他留任何的追问机会,朝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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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上回不过间隔数日,云摇等人再一次来到了藏龙山附近。

只不过不同于之前的荒凉萧瑟,如今藏龙山周遭是大变了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