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

姜洄别过脸,避开了他的手。

“祁桓……”姜洄沙哑的声音响起,“我不恨你。”

祁桓眼神一动,抬眸看向姜洄。

点漆般的双眼浮着朦胧的水光,她悲哀而空洞地将目光落在虚无之处,即便口中说着不恨他,但她却不愿去面对他。

“或许是我的错……若是三年前在苏府,我带走你……一切应该都会不同。”姜洄眉眼温软了三分,眼波中流淌着一丝思念与惆怅,“你不必如此艰难孤寂地走过三年,出卖自己的尊严,践踏自己的底线,伤害无辜的生命……阿父也不会死,我也不必与你兵戎相见。”

“我如果曾经走近你,了解你,一定也会爱上你。”她口中的如果,也是她经历过的必然,“我见过你经历的黑暗,也愿意与你并肩而行……但是一切都晚了。”

姜洄无力地阖上眼,声音因绝望而沙哑轻颤:“或许你的道比所有人都更顺应天道,离正道更近。但是,却离我更远。我可以为你的道而牺牲,我的父亲不行。我可以理解你,但永远无法原谅你。”

她没有回头看他,她害怕自己会心软。

在这一世,她已经什么都改变不了了……

她听着祁桓沉重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依稀有一声叹息在遥远的地方响起。

夙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确定,王姬和祁司卿吵架了,而且可能是很难和好的那种。祁司卿又搬回了商梨小院,仿佛回到了新婚的那段时间一样,他夜夜都在王姬窗下流连许久,直到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才回书房休息。

王姬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外间说她骄纵跋扈,夙游知道那不是真的。

两人若是吵架了,祁司卿一定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但夙游不敢多问,她只能服从祁司卿的命令,每日将王姬的情况详实地向祁司卿回报。

回府后的第七日,姜洄终于恢复了力气,可以下床行走,在园中吹风赏花,欣赏初夏的盛景。园中绿意盎然,繁花似锦,但好像一点都没有映入那双漆黑的眼眸,她总是失神地看着一切,三魂不知游荡了何处。

夙游看着她黯淡的眼眸,心中十分担忧,但好在姜洄还是十分听话地喝药进食,让身体快速地恢复起来。

祁桓每日三次听夙游回报,虽然姜洄不愿意见他,但知道她身体好转,他便也能得一丝安慰——只要她善待自身,那对他是喜是恶,便也没有那么重要。

但这一夜,祁桓夜深回府,照旧走到姜洄院中,便察觉到一丝异常。

极淡的血腥味不能瞒过他的感知,他心头一跳,没有多想便破门而入,却看到姜洄手执利刃,划破了手臂,鲜血湿透了单薄的寝衣,她脸色苍白,右手以血为墨,正打算施展巫术,却因虚弱而颤抖。

祁桓一惊,没有犹豫便出手封住了她的穴位,将软倒的人抱在怀里。

“你的身体已经不起再施展一次巫术了!”祁桓又急又痛,若他迟回了一步,只怕她已经绘下符篆了。上一次她施展了最为凶险的献祭之术,他拼尽全力才将她救回,若再有一次,即便是他也无能为力。

姜洄无力地靠在他胸前,气若游丝地轻声说道:“反正……我种了子蛊,剩下寿元也已不多。”

祁桓浑身一震,片刻后哑声说道:“我不会让你有事。”

他将人抱回床上,褪去染血的外衣,细心为她清理伤口的血污,敷药包扎。

“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施展巫术?你想对付谁,大可以告诉我。”祁桓眼神一黯,“你若想对付我,也只需开口。”

姜洄笑了一下,眼中露出轻嘲之色:“那你为何不杀了苏淮瑛?我知道,在你心里,大道重于私情。我说过,我理解你,也不再为难你。但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的命,也不需要你插手。”

握着姜洄的手蓦然收紧,却又不舍伤到她,掌心因克制而轻颤。

“姜洄,当初在大殿之上,是你请旨赐婚。”祁桓呼吸沉重了几分,看着姜洄的眼神幽暗隐忍,“无论你如何看待这场婚姻,又如何恨我,但于我而言,你便是我的结发妻子。你的事,你的命,都有我一半,我不会放手。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包括你自己。”

姜洄愕然看着祁桓,她感觉到他的怒意……

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是第一次从他身上感受到怒火,而过去的祁司卿,即便在众人口中如何阴沉狠辣,她都未曾见过那样的一面。

姜洄抿着唇,垂下眼眸不看他,亦不回应。

祁桓将伤口包扎好,便将染了血污的衣服带了出去。

“你解开我的穴道!”姜洄朝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但是祁桓置若罔闻地离去。

姜洄顿时有些懵了。

她施展巫术并不是为了对付谁,而是她隐隐猜到,自己之所以会回到过去,或许是与巫术有关,而摄魂蛊,只是一个巧合。

第一次是因为她施展了献祭巫术,而第二次施术的是小洄。她过后才想起,自己移魂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