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砚笑笑,只道:“应当的。”

转而问起,“陛下目前……?”

冯公公看了岑砚一眼,又极快觑了李央一眼,再度低头道:“还是如前两日一般。”

这话是说给岑砚听的,知道岑砚在宫里有眼线,对宫内情况门清儿。

停顿片刻,才与李央解释起来,“圣上醒了过来,眼珠能动,但神智尚不清醒。”

李央默然。

很一阵,才微微点了点头,算是知晓。

等三人进了殿,真正见到盛武帝,情况一如冯公公所言,但是还有口信顾及不到的部分,比如,盛武帝实在是瘦削得厉害。

冯公公一见便落下了泪来,一边心疼,一边低低咒骂着照顾的人。

骂的是照顾的,字字句句却都暗指李德用心不纯,妄图蓄意害死盛武帝。

盛武帝被哭醒了,见到冯公公倒是松了口气,想说些什么,试了几次,没发出声音来,冯公公赶忙道:“圣上您歇会儿,不急着这一时的,六皇子和王爷都来了,龙体为重,先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盛武帝又试了试,这么几息间,转瞬额头便出了层冷汗,模样瞧着病得委实厉害。

李央与岑砚依次到盛武帝面前行了礼,说了几句场面话。

瞧见盛武帝额际冷汗,李央让内侍拿热巾子来,亲手替盛武帝擦拭干净。

盛武帝泛黄的眼珠转动,目光凝视李央面庞,李央低低唤了句,“父皇。”

不知想到了什么,盛武帝闭目,混浊的眼泪溢出眼眶。

见面至此,传了太医,众人退到了外间。

太医看过,说是盛武帝情绪起伏过大,今日不宜再见人,觐见便顺势打住。

冯公公转头去清理主殿的宫女太监。

李央则同岑砚在一旁商议,说着盛武帝的身体情况。

岑砚:“赵爷已经在研究补药了,到时候会将调理方子和药丸都给你。”

“按着方子吃,能调理起来最好,若是不能,只有服食药丸了。”

李央眉目微动,“是什么药丸?”

岑砚平静:“南疆秘药,药材名贵,药效也大,平日不轻易使用……”

李央心头一突,“为何?”

“吊命药,须每日服食,若是断药的时候病根还没去,神仙难救。”

盛武帝身体衰败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压根不是毒素外伤从而导致的吊命救治,去病根更是无稽之谈。

李央:“若是能不断……”

岑砚笑了下,给出残忍的回答,“这是南疆圣女为示南疆与封地交好所赠,拢共只得一瓶,除去王府自留自用的,剩余只五颗……”

五颗……

也就是五天的量。

李央瞳孔收缩。

岑砚笑着说完,“六皇子慎用。”

事易

没见到盛武帝, 庄冬卿面上装作一副很遗憾的模样,关切地询问了几句龙体安康,背过脸来长出一口气, 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太好了, 不用见老皇帝。

倒不是害怕。

就觉得, 没必要。

在恶心自己这件事上,庄冬卿向来不喜欢锻炼自己不必要的承受能力,主打一个随心舒适,自己好才是真的好。

“卿卿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一家人别过冯公公与李央, 出了偏殿, 往宫外走的路上, 岑砚凑过来, 冷不丁来了一句。

庄冬卿:“……”

轻咳一声,庄冬卿义正严词:“哪有!”

岑砚笑了起来, 也不接话,笑得庄冬卿不由摸了摸鼻子,眼神发飘。

岑砚伸手。

意识到对方是想来牵自己, 庄冬卿垂目片刻, 继而比岑砚预计中快得多的,握住了他的手。

岑砚微怔,侧脸瞧去, 庄冬卿对他也露出了个笑。

这个笑容涵盖了所有,一切彷佛也不需要言语再言明。

感受到手心的温度, 走了几步,岑砚:“晚上想吃些什么?”

庄冬卿:“才回府, 能赶得及做吗?”

冷锅冷灶, 什么都没准备, 能吃上饭就不错了,还想点菜,庄冬卿觉得自己在想屁吃。

岑砚拇指与食指摩拭他的手掌,缓缓道:“来不及做就去外间用餐,我瞧着安安对上京很是好奇。”

说完两人一同看向小崽子,岑安安等了一下午,小孩子哪里等得住那么久,眼下已经趴在了六福背上,呼呼睡去,被背着往外走,六福脚步稳当,一路也不曾醒过。

庄冬卿与岑砚同时无奈笑了下,岑砚:“看来安安给不出建议了,卿卿呢,想去外间吗?”

想,肯定是想的。

京城的酒楼较之江南的还是不一样,有几家在孕期吃熟了的味道,岑砚这么一提,庄冬卿两年没尝到了,还有些馋起来。

庄冬卿小声